天色渐暗,群树之间开阔的空地被红彤彤的火光点亮。
没有随着夜色一同沉寂,空地热闹得很。
打水的,添柴的,用树叶包板栗的,借着火光编簸箕的……人们各自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做准备,为今晚的晚饭做准备。
三天说长不长,部落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林间开阔的林隙不再空旷,十多个精心编织的大簸箕远离火堆并排摆放,里面晒着圆润饱满的板栗、绿油油的马齿苋,以及微微泛黄的盐晶。
伤患在逐渐好转,食物和盐在陆续变多,竹具与棕裙在编织中,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花时安却有些发愁。
理想很丰满,接连三天,准备充足、早出晚归的狩猎队一无所获。兽人们挫败不已,木族长也开始怀疑自己分出一支狩猎队的决定是否正确。
采集队那边稍微好点,这几天带回来的板栗又多又新鲜。
花时安以为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板栗林,正高兴呢,结果采集队队长红云朗告诉他,掉在地上的板栗几乎没有了,这几天他们都是变回兽形上树摘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那片板栗林快被薅秃了,接下来想吃板栗就得等来年,或是花大把时间寻找新的板栗林。
靠山吃山,食物来源始终不稳定。花时安透过夜色望向河边辽阔平整的草地,刻在骨子里的种田基因缓缓苏醒,手很痒,忽然很想种点什么。
可是现在能种什么?
马齿苋?这玩意儿不缺,森林里大把。板栗树?那可是乔木,三五年结果都算快的,等吃上板栗黄花菜都凉了。
琢磨来琢磨去,能种的好像也只有蓝莓和姜。
三天一次的植物评选大会马上开始,花时安还存着一丝希望。谁承想吃过晚饭后,上次带着石黄皮和姜来参赛的选手,这次给他带来了木贼、相思子、瘦版马齿苋——斑地锦。
最后,勉勉强强选出来的第一名……半根金竹。
现在退出好像来不及了,为了让族人继续保持热情,言而有信,花时安含泪送出他织了三天的棕裙。
*
夜晚滋生秽气,容易emo、胡思乱想,而这时候只需放空大脑,抱着胳膊美美睡一觉,什么烦恼都会在睡醒后消失不见。
额,偶尔也会有例外。
至今没做出牙刷,一大早,蹲在河边用食指蘸盐刷牙的花时安:有一点烦恼。
食物没地儿放,这几天族人以编织簸箕为主,昨天才开始编背篓。想着一会儿要去森林,有个背篓方便点,花时安洗漱完便匆匆前去空地。
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他低估了族人对背篓的需求,以至于匆匆赶到时,仅有的几个背篓已经被采集队众人瓜分干净。
在外奔波,有个背篓可比空着手方便多了。抢到背篓的族人兴奋不已,简直跟出门捡到钱一样,一个个嘴巴咧到耳后根,这让也想要一个背篓的花时安有些开不了口。
算了,让他们新鲜几天。
刚打算放弃去吃早饭时,背着背篓的木族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花时安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蹿上前。
“族长。”
旁边冷不丁窜出一个人,木族长下意识攥紧背绳,死死将背篓护在身后。
看到来人是花时安,他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咧着嘴嘿嘿一笑,和花时安打招呼:“早啊祭司大人,板栗烤熟了,怎么不去吃饭?”
花时安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等下吃,找你说个事儿。”
“哦?什么事儿?”木族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确实也真有事,花时安如实道:“今天我不去盐泉那边了。两个兽人都会煮盐了,让他们慢慢煮就行,也不用再安排人过去。”
“成啊,巨明做事踏实,煮盐交给他们我也放心。”
木族长爽快答应,旋即半眯着眼睛盯着花时安,不掩好奇地问:“祭司大人这是打算去编棕裙?我可听说了,岩知乐那小子一大早就到处显摆呢,说是你给织的棕裙。”
“哈哈,那裙子我也看了,真好看呐,摸起来感觉都不一样。话说织起来挺麻烦吧?要不我再安排几个人给你帮忙?”
想要棕裙几个字都快写脸上了,花时安笑了声,“是有点麻烦,所以我暂时不织了。现在是巨明他们在织棕裙,也不用特意叫人过去,让他们边煮盐边织,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