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大会的前期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包括辛氏和叶氏在内的各个世家和各地商会也都开始往晋安城赶去。
叶槿安站在院中,看着那个歪着头倚靠在窗棂边上的身影,有些犹豫。
阿愿生母刚刚逝去,辛府对她又那般苛责,近来东临城又有些不太平,自己还未曾探知清楚,如今又要离开,留她独自一人在东临城只怕……
辛愿并不知叶槿安心里想法,只是早早地便看见他过来了,见他似乎有些低落,忽然玩心大起,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高声呼唤道:“夫君。”
叶槿安顺着呼声回神,远远地看过来。
这个称呼明明已经听她叫了多次了,可叶槿安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今天这声。
“怎么啦?”叶槿安走过去。
“夫君可是要去商贸大会?”辛愿支着头瞧着他。
叶槿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反问道:“阿愿希望我去吗?”
他伸手揉了揉辛愿的头发,目光柔和地落在辛愿的脸上,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心疼,他态度十分认真,就好像只要辛愿说一声不,他就真的不会去。
辛愿瞳孔蓦地放大,头顶传来叶槿安掌心的温度,耳边是他轻柔的声音。
好久,好久不曾有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了。
辛愿低下头,忽然嘴角一弯,倾身上前,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难道夫君要在家中陪我吗?”
辛愿那张精致的面庞忽然放大在自己眼前。
她确实很美,肤白胜雪,眉目如画,长长的羽睫轻轻扇动,在阳光下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可她又偏偏眸光清澈,眉宇间透出几分无辜的神色。
叶槿安呼吸一滞,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腰肢处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
低头一看,
此刻她探出半个身子,纤细的手正揽在自己腰上,她嘴角微勾,眼睛里都是笑意,叶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自家夫人调戏了。
调戏?
是调戏。
连叶槿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用这个词。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她这副带着隐隐笑意的眸子,总觉得似乎很像一个人。
最终,
叶槿安还是在辛愿的坚持下踏上了前往晋安城的路。
……
晋安城位于东临城的南方,地接三江五湖,商通四邻八方。
那一处漕运发达,官道畅通,商客云集,所以每年的商贸大会皆是在此处举行。
叶槿安是随着父亲叶明一起来的,虽说族中之事已经多半都交给了叶槿安,可毕竟叶明才是家主,这般盛会,若是家主不来,也说不过去。
前往晋安城的官道上倒是热闹,除了世家的车马队伍之外,还有不少行客商人往来奔亲。
这一路上,虽说无事发生,可是却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各大茶馆驿站,议论的主题都是同一个人:
“听闻此次盛会,星云楼的楼主会来。”
“不可能,星云楼这么多年,从未参与过。”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星云楼楼主要来,今年世家之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那倒是,只怕都是冲着星云楼主来的。”
叶槿安倒也十分疑惑,脑中浮现那个一身红衣的张扬身影。
他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今年为何突然参加商贸大会?
按照自己的对他的认识,他那样嚣张,不可一世的人,对于这类活动,是断不会感兴趣的。
“槿安,为父也早就听闻星云楼楼主将至,听说他虽年纪与你相仿,却眼光独到,能力出众,你定要找机会与他认识一番。”
叶父认真的交代着,这位星云楼主不仅在楚国很有声望,就连附近不少国家的商人都十分给他面子,若是能够结交这位楼主,那日后叶氏的生意只怕会翻上不止一番。
叶槿安尽力忍住:
眼光独到?爱看春宫图算吗?
能力出众?厚脸皮的能力倒是尤其出众。
……
叶氏在晋安城也有一座祖宅,是当年叶槿安的爷爷买下的,此地气候温暖适宜,当年他老人家便是到此处养老。
也正因如此,叶宅的选址也非常好,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屋前是热闹的集市,屋后就是一片绿野,临街却不吵闹,近郊却不冷清。
一行人刚到,老宅的管家就已经候在门外了,宅子因为长期没人居住,隐隐散发着一股木头潮湿的气息,纵然这些日子着人好好打扫了一番,却还是有些清冷,透着些许凉意。
叶槿安的小院在宅子的东北角,小院后面是一汪碧玉般的湖泊,如今正是好时候,清风徐来,水波荡漾,随意置一方小桌到后院便能欣赏这番夏日湖光。
叶生在屋子的四个角挂上了祛湿的香包,刚刚替叶槿安收拾好床铺,便有不速之客翻墙越梁,从天而降。
叶槿安看着那副带着獠牙的银色面具,还有那张邪魅带着笑意的脸,满心无奈,最终只能以手扶额,感叹时运不济。
叶槿安不客气的问道:“星楼主怎么进来的?”
“翻墙。”辛云答得十分利索,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
若不是怕打不过,叶槿安真想让暗卫将这人扔出去,能够如此厚颜无耻又坦然地当着主人家的面翻墙,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叶槿安冷下脸:“不知星楼主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辛云见他这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槿安,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叶槿安:……
“叶生,问问星楼主想吃些什么,去买。”
……
距离商贸大会还有几日,叶槿安同父亲便在叶宅收拾住下了,只是,这同住的还多了一位赶不走的人。
“不知星楼主打算在寒舍住到哪日?”
叶槿安在树荫下支了一张藤椅,细长的手指轻轻握着茶杯,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正盖着一顶遮阳帽,一边钓鱼一边指使叶生倒茶的某人。
他还颇为精致地撑了把伞遮阳,当真是把这叶宅当作自家避暑的庄子了。
辛云并没有回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叶生,倒茶。”
“我是公子的小厮,又不是你的书童。”叶生气呼呼地将茶壶扔到辛云脚边,这人怎的如此厚脸,一顿饭的事,硬是在此处逗留了两日了,莫不是讹上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