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四大势力,彻底没了一个,如今李茸一个宦官独大,朝中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这东陵面上看着还行,内里真是狗咬狗,烂的没边儿了。
符卿云挑了挑眉,抬眼望向柳倾秋的方向。
也不知怎么,每每心烦之时,一看到柳倾秋都觉得好像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不会塌,天塌下来再说。
柳倾秋正和商队管事的坐在一处休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说北边又打仗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境况,你是从北边儿来的,你清楚吗?”那管事的人问了一句。
这一问,正问到柳倾秋的伤心事。
“我乃一界布衣,怎么会知晓这样的事。”柳倾秋言语淡漠,眼睛却红的厉害。
他怎么会不知,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是谁向东陵王进的谗言。可他只是一介布衣,一个废人,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四处奔走,以盼来日。
柳倾秋并没有在商队里多留,打听完伏鱼镇的情况,便动身往镇上去了。
午后的日头正好,此地没有下雪,还算暖和。
书生的脸被日头照的泛出些红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符卿云双手背在身后,一路上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往年不是在边疆受风霜之苦,就是在京都朝里朝外的跟人争斗,眼下这么清闲,好像也不错。
“公子,买个包子吗?”
“公子您看看这个。”
柳倾秋走的很快,浑然不顾招揽他的商贩。
符卿云第一次见这人走的这样快,一时也好奇起来。
这人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发呆,还真没听人说他在远方有什么朋友,要真是有朋友,怎么也不稍个信儿,报个平安呢。
两人在镇上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城郊一座小院的门前。
这院子并不大,门上落的锁却已然生了锈,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柳倾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心下一愣。
怎么会没人呢,他不过离开三年而已。
“方兄。”柳倾秋不死心的叩门。
符卿云直接穿过墙,进入了院内。
这院子布置的清雅,一旁的竹子像是前不久才刚刚修理过,不像是久不曾住人的院子。
符卿云又往屋中去,只见那书案上的书还翻开着,杯中的水落了曾层薄灰。
心下正思量着,忽听见门外院外传来一声惊呼。
几乎是转瞬间,符卿云回到了柳倾秋的身侧。
只见一个少女正捂着嘴望向冷倾秋:“你……”
“你的灯笼跌了。”柳倾秋俯身,替少女捡起跌落在地上的灯笼。
少女眼中的神色颇为复杂,是震惊,是哀伤,甚至还有一丝惊喜在。
“二哥,你居然回来了。”
“芝兰,你知道方兄现在何处吗,我有要事找他商议。”柳倾秋来不及叙旧,此刻他只想知道方若言的下落。
“他……”被唤作芝兰的少女一边抹泪,一边打开锁,拉着柳倾秋往院中去。
符卿云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柳倾秋在伏鱼镇还有朋友,这么多年未曾相见还能记着,此间居住的人,必然与柳倾秋关系匪浅。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屋里的炭火不知熄了多久,兰芝生了好半天的火,才让炭盆暖起来。
屋里没有热水,柳倾秋思索片刻后,将自己喝水的水囊递给了兰芝。
泪水和着茶水全部咽进了少女肚子里。
符卿云静静听着,听了许久才理清了其中关系。
这屋子的主人与柳倾秋乃是故交。
柳倾秋是伏鱼镇人,年幼时死了父母双亲,被方家捡了回去。
柳倾秋在方家待了十来年,长大后去京都寻亲,没成想那赌鬼舅舅直接将柳倾秋五花大绑,要卖去翠香楼换银子。
柳倾秋被符卿云赎走后,在京都一待就是三年。
符卿云从前只觉得柳倾秋总是愁眉不展,似有万般心事蕴结在胸中,如今看来这人的身世真是坎坷极了,难怪不爱笑。
“你是说,他死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没病没灾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兰芝看着柳倾秋,一时间哭的更是伤心。
方若言整日圈在这一方天地读书,也有十数年了,今年秋闱又是第一名,若是不出意外,待春闱过后,便可面见东陵王,谋得一般官半职。
大好的前程,说死就死了,实在叫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