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符卿云的神色中带着不解,符卿云却压根儿没有看他,只继续用自己的早膳。
车辇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出门前慕龄为符卿云披上了斗篷,符卿云对慕龄笑了笑,这一笑像冬日里开出朵花一样,叫人心下觉得欢喜。
慕龄看的有点呆,印象里太子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准确的说,从她见到太子殿下起,就没见这人笑过。
他总是一个人呆呆坐着,丢了魂儿一般,听什么,说什么都慢人一拍。
那琅邪来的使者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叫枯木逢春。
柳倾秋站在后方,只觉得太子娇气,眼下是夏季了,再怎么着也不该这样打扮了。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下,有内官拉着马匹,慕龄拿着另一件披风跟在一旁。再往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不少的人。
除去从前偷偷跑出来的几次,太子出行的阵仗仅次于东陵王。
得了光明正大独处的机会,符卿云这才抬头仔细去看柳倾秋。
柳倾秋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色,符卿云觉得那日的渡气是有成效的。
耗费精力为柳倾秋调养,还不能明说,真是熬人啊。
可把他憋死了。
符卿云在心下叹了口气,他默默往后靠了靠,靠紧腰下的软垫。
这太子的身子弱,才坐了一会儿腰就累的不行,柳倾秋身子差还有他能偷偷调理,他这身子不好,又找谁调理呢。
这人以为自己的动作小,却不曾想坐立难安的样子,全被柳倾秋收入了眼底。
听说太子黎云是个病秧子,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动不动就昏过去,坐也坐不安生,站也站不长久,如此活着,真是辛苦极了。
柳倾秋自己的身子也不好,一时竟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两人各自坐着思量,最后是符卿云先开了口:“我对状元郎并无恶意,不过是敬佩你的决心,想要救你一命。还望状元郎也体会一下我的良苦用心,切莫再像那晚一般与父王起了冲突。”
符卿云知道柳倾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眼下他二人虽不能一条心,但道理说通了,柳倾秋不会乱来。
不待柳倾秋回应,身下的马车已然停了下来。
符卿云没等柳倾秋开口便起身出了马车。
有内官在地上放了下马的木阶,符卿云被人扶着缓步下了马车。
待落地后,符卿云转过身来,伸手去接要往下走的柳倾秋。
一双未沾过阳春水的手,轻轻握住了柳倾秋的指尖。
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像什么样子。
柳倾秋想要收手,符卿云的手便握的紧了几分,待柳倾秋平稳落在地上,才把手分开。
两人在云霞殿前这么“腻歪”的光景,转瞬便传入了东陵王的耳中。
黎昀看着手中的酒尊不由疑惑道:“这大病初愈,也会叫人性情大变吗?”
一句话,让方才禀告此事的孙芳草再不敢多言语。
谢凤君闻言,只沉声道:“岂止是大病初愈,是三魂七魄终于回到体内,再不似从前混沌不知了。”
“是么。”
黎昀回想起太子从前的浑噩模样,确实与谢凤君所言一字不差。
他的目光微微偏了一偏,正落在谢凤君的身上。
眼前的人不止懂玄黄之术,更会自圆其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人了,与那个人一样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