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之后，许颂今乱跳的心脏这才平稳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地毯上，双手捧着慢慢喝，脑袋放空，似乎在记忆深处的一些碎片串联起来了。

高中的他全身心都投入在画画和学习中，在学校的社交圈也就那几个人。

许颂今想到程潭家的那张照片的角度有点特别，他没有看向镜头，而是看向了镜头外的人，这说明他和拍照人的关系很好。

会是谁拍的呢？

心里存事的时候，发痒难耐，许颂今把小安的玩具拿给它之后，自己就跑到了杂物间。

杂物间有一个相册存放的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这个相册他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存放小物品的柜子常年不打开，上面落了一层灰，许颂今拿到相册来不及出来，就在里面打开了。

翻到高中的时候，他的手速慢了下来，直到找到了一个和程潭家里面那张角度相似的照片，他的手一顿。

许颂今把照片抽出来，背面赫然记下了一个名字——楚怡。

是他高三一整学期的同桌兼摄影师。

高中的时候，他和顾春来不在一个班，而楚怡呢，也有一个相机，经常偷偷带到学校拍照，作为同桌，他就是被拍最多的人。

楚怡给他拍得照片，怎么落到了程潭的手里呢？

而且据他所知，楚怡好像和程潭没有交集吧？

许颂今叹了口气，好难想，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相册拿都拿出来了，他漫不经心地一张又一张地翻着，回忆着高中时光。

直到看见有一张照片，许颂今的手指一顿，缓慢地瞪大了眼眸，眼底是不可置信。

其实这张照片和前面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站在校园里面，身后有一颗樱花树，而就在樱花树的旁边露出来半个人的身影。

为什么说是半个人呢，因为没有露出上半身，露出来的手还对着镜头比了一个爱心。

许颂今原本规律的心跳逐渐加快，他再次把照片抽出来，翻了个面，名字还是楚怡。

他一连又把当天拍的照都找了出来，每一张身后都会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有比爱心的，有比耶的，还有比ok的。

只顾着看自己了，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上面的人影拼拼凑凑，心中出现了一个答案，现在只需要去找楚怡核对答案即可。

许颂今从手机中调出来楚怡的手机号码，自从高中毕业了之后，两人几乎都没有怎么聊过天。

大多数都是楚怡给他发图片，他接收一下，再习惯性地客套两句。

楚怡并没有在国内上大学，她高中毕业后直接去了国外，当时班级群直接炸了，因为楚怡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

出国之后，刚好赶上互联网，一边打工一边拍国外的视频，偶尔两人也会互动互动。

许颂今咬着下唇瓣，编辑好的文字在对话框里面迟迟没有发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发送。

【今今：嗨，楚怡，在嘛？我有个事情想问下你】

【楚怡：哟大网红，我正准备明天看你的直播嘞，什么事能问到我身上？】

【楚怡：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不会是高中的事吧？】

【今今：……是的，哈哈，猜对了。】

许颂今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问，删删减减，都没能发出去一条。

在楚怡看来就是顶端一直提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楚怡就发了过来。

【楚怡：是程潭的事吗？你知道了？】

许颂今原本的话直接全部删除，这下不用问了，心中的答案是正确的。

他看着楚怡那边一直在输入中，整整五分钟，才发送过来，是一大段话。

【楚怡：不好意思啊今今，真的很抱歉，高三的时候我和程潭有一场交易，我帮他拍摄你的照片（偶尔拍一些视频），他送我出国留学。

你知道的我的原生家庭很不好，我爸妈特别重男轻女，他们嘴边最长见的一句话是“你考不上好大学，我就给你嫁出去”。

可是大家都厉害了，不管我怎么学，都赶不上，别人睡觉我学习，别人玩我还在学习，可是成绩就是赶不上，高三之后，我和大家的差距更大了。

我太害怕了，我怕我一辈子都被困在一个地方，我怕我一毕业就结婚生子。

这个时候程潭找上我了，他问了想不想出国读书，我说想，代价就是拍摄你的照片。这是我唯一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了。抱歉今今，我答应了他。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拍摄的照片和视频绝对没有任何大尺度的内容，我发誓，都是日常生活的照片。

这就是我和程潭的交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许颂今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心中五味杂陈，看到楚怡说的要嫁人他觉得触目惊心。

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他只问了一句。

【今今：你现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