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颤抖的声音诉说着那些黑暗压抑、无法忘怀的过去。
“那你算报仇雪恨了,满意吗?”
“很奇怪,明明我已经实现最阴暗的想法,已经在用最解气的方式折磨着那人······”
思绪流转,汤铭回想起那充斥着血腥却极度兴奋的一幕。
面前的“张凌昊”早已不成人形,身上、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从伤口、或是被刀刃带出的鲜血染红了四周。地上、墙上、他自己的脸上身上全是鲜红的血液,甚至还有破碎的人体组织。
明明他的手是那么颤抖,明明他的心脏一直在狂跳,但害怕与兴奋同时控制着大脑,让他犹如面对开牌前狂热的赌徒。
无法停止。
直到力气耗尽,湿黏的双手再也无法握住刀柄,他才喘着粗气跪坐到了地上。
“做得很好,开心吗?”,身旁传来苏清彤没有情绪的声音。
他抬眼望向这狼藉一片,沉默许久——
摇了摇头。
“我突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的停顿,“明明上一秒我还沉浸在折磨仇人的兴奋中,像个杀人狂一样。”
林榆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已经死了,汤铭。”
“嗯,是的·····”,他吸了吸鼻子,像个委屈的孩子般,“我以为我会很高兴,我以为我会很兴奋。但好像没有·····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林榆,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那么选择的。”
“你没错,你只是·····太痛苦了。”
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嗯·····我知道我很懦弱,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过去。所以至少现在,我不能让她变成怪物,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不会觉得杀戮是有趣的事,她不应该被困在这。这些仇恨和自责对她来说太沉重了,这不是她的错,也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嗯,我们一起救她出去”,没有澎湃的鼓励,林榆只是轻声却坚定地回应道。
“谢谢你,所以最后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件事?请你······”
结界随着血眼的完全睁开而彻底破裂,林榆抬头望向这一切的主宰,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嘶——”,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场景,脚步晃了一下,身旁一只手及时扶了一下他,是祁燃。
邓沫清脸色苍白得不行,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墙上。
“沫清姐怎么了?”
“高级道具使用有副作用,你待在里面的时间越长,对持有者的伤害就越大,而且这样的道具一个世界里只能使用一次”,祁燃将自己身上的恢复剂递给邓沫清,却被她推了回来。
“这副作用没办法用药剂恢复的,别浪费了。咳咳,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你们先讨论一下,我就先······”,她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祁燃眼疾手快扶住了倾斜倒下的身子,脱下校服简单折成一个枕头,轻柔地垫在了她脑袋下。林榆见状也赶忙脱下校服递了过去:“盖一下,不然着凉了,我的问题,应该早点出来的。”
“线索收集到了么?”,祁燃接过衣服,展开盖到了邓沫清身上。
“嗯,先说那个箱子,汤铭说他也不清楚具体密码,不过我这里有几个特殊日期,咱们可以试试。”
两人蹲坐在地上,开始试密码。
“靠,居然都不是····”,将猜测的密码全部试了一遍,箱子还是纹丝不动,这让林榆有些沮丧。
“再找就行,还有其他信息么?”
他将里面发生的对话简单描述了一遍。
祁燃听完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思路么?”,林榆看向他。
沉思了一会儿,他在地上用指头描摹些什么,看样子在理思路。林榆不好打扰,遂也安静地复盘着之前的信息。
“我大概知道密码在哪了”,过了许久,祁燃突然开口道,“你在苏清彤房间里躲着的时候不是遇到了自称她妈妈的怪物么?那个时候她就反复提到‘日记’。”
“对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的意思是或许那怪物知道箱子的密码?又或者·····密码就在房间某处?”
“嗯,有这个可能,我没办法进入那个地方,所以你得重新回去一趟。”
回想起那女鬼手中闪着寒光的长鞭,林榆不由地抖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行,我尽力。”
“拿着”,他丢过来了两样东西。
“钥匙和····什么东西?”,手上是一个木雕的小孩玩偶,稚嫩的脸上却是诡异的笑容。
“高级道具,我进不去那个房间,你将女鬼引到其他空间的时候握着玩偶喊三遍我的名字,我们两个能立即换位,我去解决它。”
“太危险了,万一你打不过她怎么办?”
“我还不至于为了你牺牲,我和它交过手,清楚它有多少实力,而你面对它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番话直接把林榆噎住了,确实,人家毕竟是大佬,不说手上道具,光说打怪经验就可以甩自己这种初来乍到的新人十条街了,所以才有自信能和怪物硬刚。
“行,那到时候我喊‘祁燃’就行了是吧?那我——”
“鸦隐”
“啊?”
“鸦隐,这才是我的名字。”
“额,丫头的丫?”,他名字里有个“隐”字林榆大概知道,但是姓氏确实不常见。
“鸦雀无声的鸦”
“嘶——你确定?真是你名字?”,不怪林榆多疑,主要这姓氏着实少见,但细想下来这名字可太配眼前这人了,鸦隐鸦隐——水寒鱼不跃,月隐鸦无眠,萧瑟孤寂却又颇具神秘的感觉。
大佬很不耐烦地看着他,一副“你说呢?”的无语样。
“好好好,祁——哦不鸦隐大佬,我信,你也不至于无聊到把珍贵道具给我却弄个假名字逗我。”
“用道具再叫我真名,平常有人就叫‘祁燃’,休息好了就快点行动,时间不等人,我得先守着她,以免有危险。”
“好好好”,他将东西揣入口袋,“那沫清姐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15分钟左右,或许会更长一点。”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至少得几个小时呢。”
“在这地方昏迷几个小时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游戏不至于不留活路。”
“那我就放心了,走了。”
林榆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广播响了。
“亲爱的同学们,鉴于审判大会将在明天举行,为了更好贯彻学校所坚持的‘公平与正义’原则,我们将于一小时后恢复所有人的记忆,并且给各位最后一次重新选择阵营的机会,截止到明天早上8点。请各位慎重选择——”,声音到这里就变了,从幼稚的小孩音变成了清冽的女声,“只有被真正认可的正义才能免于惩罚,而罪孽的灵魂将被大火净化。”
就在此时,玩家们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振动——
“最终任务:抉择。玩家有一次重新选择阵营的机会,且每人最多只能选一个阵营,确定之后无法更改。请在明日8点前做出选择(注:最终的阵营选择关乎能否免于惩罚),期间全校学生将有权选择是否同化为学校意志。”
紧接着,新的消息出现:由于玩家林榆首次选择的阵营数超过上限,按照规则将清零,请玩家林榆重新选择阵营。(注:每个玩家只能选择一个阵营)
最下方的红字昭示着他目前的情况。
阵营选择:无;剩余选择机会:1。
他转身看向鸦隐,扬了扬手机:“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的阵营变成了‘黑羊’,看来这次是以恢复原本‘屠夫’和‘黑羊’身份为基础的选择。”
一股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林榆吸了吸鼻子:“玫瑰花香·····”
鸦隐显然也注意到了:“嗯,真正的考验要来了,你得抓紧时间。”
点了点头,林榆不再犹豫,朝着记忆中天台的位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