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下定决心要让那些故事烂在肚子里的,可是不代表我真的希望闷油瓶把它们抹掉。
如果没有九门的帮助,张家人只能独自进入青铜门,闷油瓶只能自己背负着天授的使命,穿梭在地宫里,等待永无止境的轮回和汪家的打击,只有死亡能让他彻底解脱。我无法想象那会是多么景象,仅仅做一些设想,都会让我头皮发麻。
我绝不能让闷油瓶再回到那个四面楚歌的境地里去。
我深呼吸了一下,就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将人皮面具草草卷了起来,观察了一番屋子。这里应该是个休息室,没有窗户,只放着一张床和一副破旧的木头桌椅,除此之外再无长物。屋子中央悬下来一根钩子,应该是用来阴干人皮面具的,我进来时,面具就放在那上面。我把钩子往上一抬,就拿了下来,握在手里,正好是把趁手的武器。
我腋下夹着面具,慢吞吞地打开门往外走,顺着他们刚刚跑下去的楼梯,亦步亦趋往下挪,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五分钟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所幸没有再遇到其他人,我贴着墙壁走过护士站,前方的门上贴着妇产科的门牌,此刻紧紧的关着,整个楼层一片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如果按刚刚那护士对妇产科的重视程度,妇产科应该安置了非常重要的试验品,一定会安排重兵把守,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生出一些不祥的预感,蹑手蹑脚凑到妇产科门前,把耳朵贴在上面听。
在我的认知里,门口没有人,应该是撤退的意思,这也就导致我在听到门板后传来指甲的刮擦声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但很快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整个门板后立刻发出几百个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许多手贴在门上挠一样。
我头皮一炸,冷汗都冒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后退,退到护士站的时候,就看到妇产科的门拉开了一道小缝,五根手指头从门缝里伸出来,带出一只雪白的、僵硬的胳膊,随即更多只胳膊从门缝里伸出来,都死死地巴在门上,向后大力掰扯。
我看着这只胳膊,毛骨悚然地意识到,无论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它是有意识的,它的目的就是从门后爬出来。我立刻把自己藏进护士站的柜台后,蹲在帘布后,就听到门板噼啪断裂的声音,一个重物压在了门板上,同时,一股腥臭的气味飘了过来。
这股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老天保佑。那是肉腐烂掉的味道,那东西,无论如何,不是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