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因为从那天以后,泰就从我们家马厩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
“第二件事,发生在十年以后。”
黑瞎子按了播放,墙上的画面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我们耐着性子等待了两分钟,突然开始播放一段录像。
画面应该是在街上拍摄的,破旧的茅草屋里,一个肚大如簸箕的男孩坐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正在他的手臂上推进一管针剂。影片的左下角,有一串手写的日文,是“化学部”某只队伍的编号。
这件军装的制式非常奇怪,我立刻明白了。“这是1919年以后的日军军服款式,关东军在国内第一次落脚,正值第三次瘟疫,在郾城的关东军死伤过半。他们对这种瘟疫十分的好奇,开始动用本国化学部的力量,试图将这种病的发病原因查找出来。”黑瞎子道。“这就是516化学兵器班的前身。”
“我的家族拒绝和日本人合作,为此在当地的生意受到了不少的打击。”黑瞎子就笑了笑。“然后我就被带回了北平,两年以后,郾城爆发了一场更大的瘟疫,据说没有一个人从瘟疫里逃出来,所有的人都在地上爬,整个城市完全封锁,像是一座人间地狱。”
视频播放到头,露出一张照片,是一个男孩坐在一摊宽大的衣服里,用森冷的视线左右观察街上来往的人。
“拍摄这张照片的教士,死于这一年的四月,他的呼吸道完全衰竭了,据诊治他的医生说,整条喉咙都像纸一样脆弱,刀子横着切一道,就能把他的脖子完全切断。”黑瞎子在我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现在的皮肤也很脆弱,注意保护。”
“所以这是一次化学实验?”我看着黑瞎子,不由得浑身发冷。”那个侥幸逃生的泰,不会是一个日本人吧?”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之后,霍家和我家的一条分支开始做药品生意,我曾经在他们的庆功宴上,看到过这样一个男人。”黑瞎子继续向下播放胶片,一个身影映入眼帘,他中等个头,皮肤黝黑,眼睛里有一种野兽般的光,左下角的字写着“殷式药业殷笑云”。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黑瞎子,他又笑了一下,把手机贴过来给我看,那是一份杂志的扫描件,题头写明是医学界内部发行的一份期刊。正中央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皮肤黝黑,眼神犀利,下方用大号铅字写着“殷式药业在亚马逊丛林发现抗癌特效药”,落款时间是1980年。
我深吸了一口气,登时脸色发白。“他活了多少年?”
“我不知道。”黑瞎子耸了耸肩膀。“但现在看来,在瘟疫里活下来的人,都在某种层面上,获得了真正的长生。”他摸了摸我的头。“代谢缓慢,很难受伤,衰老的速度几乎恒定不变,这种人的岁数不是按照普通人的岁数来定的。”
黑瞎子说着话,就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把他的手拍开,眼神淡淡地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黑瞎子就道,“这种长生的代价是蜕皮,每隔十年,全身的皮都要换一次,生出来的新皮很薄,像蛇一样。”
“不过,前天在保加利亚的一份报纸上,刊登了这位殷笑云先生的讣告。”黑瞎子一屁股坐上沙发,我看到胶片还有厚厚的一卷没有放完。“结肠癌,享年89岁,按保加利亚习俗,举行了非常盛大的葬礼。”
我听到这里,十分地感慨。一个奉献毕生研究抗癌和长生药物的人,最后死于癌症,就像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
黑瞎子就戳了戳我的脑门,示意我接着往下看。“这事还没完,你马上就能知道他们在亚马逊究竟遭遇了什么东西。猜猜是什么?”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黑瞎子这个人,他身上埋藏了太多的秘密,话一直是说一半留一半,只给你你需要的那些东西的真相,关于他自己的永远是一个谜团。因此我对他的话也一直是秉持着听一半信一半的宗旨,但是这次事关我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瞎子见我迟疑,就笑了,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他们在亚马逊,死了一次。”
“但是死的那天晚上,所有的人又活着回到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