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直到管家从家乡回来,他让人去打探小妹在沪市的消息。
没有这个人,那边说。
怎么会呢?
上辈子,这个时间段,她明明该在沪市的。
裴灿礼突然发现,他对事情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上辈子的经历。
这一刻,他突然怀疑起来:
他到底是重活了一世的裴灿礼,还是只是拥有了未来记忆的裴灿礼?
人真的能重新来过吗?
会不会,这也是场梦?
这个念头一划过,裴灿礼的思绪便乱作一团。
如果他只是单纯在机缘巧合下,做了场逃离现实的梦。
那他的文文呢,要怎么办?
她一个人进到那冰凉的海里,没再出现过。
没有亲人陪伴,没有朋友记得。
他是唯一一个记得她、念着她的人了。
现在,他要因为自己的胆怯,而选择继续做梦,逃避现实、逃避她吗?
更可怖的是,不论是哪个可能,或许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清醒地知道,他们会分别。
这正正是他最害怕的。
如果再来一次呢,
是不是就可以真的回到过去?
他想跳了海,从头来过。
一回头,却看见了贺予文。
裴灿礼问她:
“如果我现在在这跳下去,你会记得我吗?”
其实他是想问,你会原谅我一点吗?
就算是个梦,他也希望,她能亲自回答自己。
他在过去许多年里,已经不像个人样了。
或许是人疯了,心也疯了。
但没关系,就再不管不顾一次吧。
让他回到现实,继续去受折磨。
他惜命,但不惜自己。
不要逃避。
日落了,他站在码头外边的角落,看着她走出来,又看着她走远了。
裴灿礼再次走向了码头。
-
贺予文下了工,出到码头外,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裴灿礼果然不在。
她走了半路,快要到家。
心下有些不安,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她隐隐约约地有种预感:
裴灿礼,他会再回去码头边。
虽说有些不切实际,但这直觉来得强烈,贺予文很是不安。
想了想,她还是调了方向回去码头。
回到码头,问了一圈,也没有人见到裴灿礼。
贺予文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又多费了些时间,逛遍了码头。
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看见了人。
贺予文走近了几步,刚想叫人。
下一秒,裴灿烈便直直地倒进了海里。
贺予文不会游泳,她急急慌慌地喊了码头的人帮忙,去救人上来。
码头上不少船夫,听见她喊了,立马就扔了家伙什下去救人。
过了好一会儿,裴灿礼被救上来的时候,人还昏着,没有醒过来。
贺予文急急同人道了谢,周围过来了不少人。
有人去喊大夫,过来还要好一会儿。
裴灿礼还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皱皱湿湿的,头发被水沾湿成了乱糟糟的模样,脸色也很是苍白,同平日里气派斯文的模样毫不沾边。
贺予文没管那么多,急急忙地跑了过去,摔了一跤,又很快起来。
到了那处,半坐在地上,紧紧握住他手臂。
周边吵吵囔囔的,同地上那个安安静静的人形成对比。
贺予文身体颤抖着,嘴唇翁动,控制不住地落下滴泪来。
或许,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在意他一点。
她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