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让他疑心的是,最该对他落井下石的谢景山从来没有出现过。
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他提前把当时教他管账的管事喊过来问过关于身契的事情。
“您身边那两个小厮,虽然是老夫人送过来的,但是实则归属于二少爷,身契自然在这边收着。”
他靠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病态已经遮不住,听见这个消息才算是有了点高兴的事。
“我能拿到手吗?”
管事颔首:“自然可以,您还是正头夫人,自然可以自由支配这些,稍后我便取来。”
江北书让他快去,身后元岱已经呆住,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我们两个走?”
他回答:“不然呢?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吃苦?”
“趁着我还能说的上话,把心头上的事情都办好,省得以后说不上话了,还要低三下四的求人。”
他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转头问:“你哥呢?”
元岱也摇头:“不知道最近去哪了,我都见不到人影...”
他脑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他可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不会因为您现在落魄转头去卖主的。”
江北书没那么精力去深究,元汀这个人怎么样,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懂,放一个是放,放两个也是放,干脆兄弟两个一起得了。
不多时身契就被拿了过来,他看了两眼确认没错,两张纸叠在一起放火上烧掉了。
“还有其他的契约一类吗,我一并处理了。”
元岱看着东西没了,还没回过神,又被喊了一句才惊醒,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多谢夫人。”
说着就要跪下,他现在身子弱,拦都拦不住,看着元岱看着给他拜了拜,这样也好,没有任何顾虑了。
“我回头跟我哥说,让他也来好好谢谢您。”
“这下自由了,打算什么时候走啊?”他侧着头问,没考虑过今后没人照顾怎么办。
元岱想了想,站起身没打算立刻离开:“您还在就一直在这也不错,月钱多还事少。”
“那万一我走了呢?”
元岱:“那就要看之后的主子和您相比哪个好了。”
江北书今天心情不错,打算换了衣服出门,憋了几天也闷坏了。
这次没打算让人跟着,准备回他以前的住处一趟,或许是睡觉睡多了,某天夜里突然想起来上个世界的事情。
最近几天,好像是纪褚当初离世的日子,府里人人盯着,他连思念个人都不行。
当初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现在知道了,以前的回忆像沸水一样翻涌,烫的人心疼,让人无法放下。
念着回去还要走山路,又是因为‘亡夫’,实在不方便让人跟着,还是自己去方便。
“你就留下等着把好消息告诉你哥,现在京城里的路我也熟了,一个人能行。”
嫁过来不久,如今重新换上了来时的衣服。
幸好当时没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用上了。
都说由奢入俭难,他现在体会后发现确实如此,粗布衣服就是穿着磨人。
他把身上的饰品都卸下后,难得放松,短暂的从‘二夫人’的头衔中抽离,走在路上闲言碎语都少了许多。
江北书拿着身上的钱买了块上好的碑牌,用布包好,小心翼翼的背在身上。
“您这碑牌不写名字吗?我们这可以一并做了。”
他悼念的不是原身的丈夫,自然不会写那人的名字,但是写纪褚名字的话...
不想假以他人之手。
“你把各色颜料都帮我备一份,我带走自己写。”
店家收拾的时候犹豫:“朱红也要?”
他点头,主要就是想要红色,生前毕竟是帝王,用红色来书写不算僭越。
带齐了东西他一刻也没停留,在半山腰停下准备落笔,事先描摹了好些遍都不如意,总想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