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许执在床上扭了扭,身体哪儿都疼,床也变小了,感觉一翻身就能滚下去。
最后睁开眼睛,与拿着水杯的周斯奕大眼瞪小眼。
许执呆了下,哑着嗓音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看清白茫茫的病房环境后,又蹦出来一句,“我怎么在这?”
周斯奕压下眼睛,将水杯往他手里一塞,脾气大得很,“是吗,你怎么在这,谁有你有能耐啊,敢自杀。为了个结过婚的臭男人,你至于吗。”
许执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嗓子的干涩好受了一点。
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他不臭,也不香,严格来说是那种很冷冽的清爽感。而且,我没自杀,我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把安眠药当糖丸吃,你怎么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的,脑子没问题吧。”周斯奕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睛一红,“你没病吧,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许执逗他,“你这么惨啊,那你不会再找几个朋友吗,实在不行我帮你找几个,你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还是胖的瘦的。”
周斯奕一把将杯子夺过来,“我就喜欢脑子有病的。”
“那太难找了。”许执用手撑着下巴,见他真生气了,收起那副玩笑的姿态,“好了,我永远都不会自杀的,你先走,我再走,行了吧。”
“去你妈的。”
周斯奕又给他倒了一杯晾好的开水,是正好能入口的温度。
许执观察了下四周,状似无意间问,“这几天都是你在吗,学校走得开吗?”
周斯奕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除了我还有谁管你的死活,对了,这几天你姐姐打过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你恢复得差不多了记得给她回一个。”
“什么事说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你有对象了吗,和那个谁是怎么回事,我都说的没有。”
许执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不详的感觉,如果他爸妈知道这件事的话,家里又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呢。
他终于忍不住问,“梁尚呢?”
周斯奕头也没抬,“死了。”
许执眉心一跳,“能不能好好说。”
“不知道。”
“啧。”
“真的不知道。”
“他送你到这后就再也没来过,不过也很正常,他担任制片人的电影最近开机了,杨京是主演。许执,你放弃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司教授那样的不行,我再重新给你找一个。”
许执的心沉下去,“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可他不要你了!”周斯奕突然情绪激动。
“你知道的,是我对不起他。”一直压着的情绪翻涌出来,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还他一条命,够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你有没有想过,你离不开他,可能只是因为愧疚。”
周斯奕拿着暖壶往外走,在门口那里停下来,只给了个背影,“许执,不要再困在过去了。”
许执不会想到,第二个来这里的人是顾米儿,她还是那么潇洒漂亮,给死气沉沉的病房里带来了无限活跃的生气。
走到这一步,许执对她再无怨恨,只剩羡慕。
顾米儿欣赏着手上的大钻戒,抽空看他一眼,与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相对时,突然爆了一句脏话,“你不会爱上姐了吧。”
许执一惊,立刻俯身装呕。
顾米儿却满意了,“千万不要爱上我啊。”
她把手背往许执面前一戳,另一只手扶在脸上,笑得矫揉造作又幸福,“我和何令要结婚了,特地来给你显摆一下。”
“他不是不婚主义者吗?”
“遇见姐这么漂亮聪明高尚的大小姐,不举都得举,更何况不婚。”
许执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梁尚呢?”
“不知道啊,那是何令的朋友,和我这个前妻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给他送请柬啊,不过,”他拍拍许执的肩膀,“你放心吧,我还是会给你送的。”
病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仍旧是“姐”,许执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按了静音键,默默将手机扣下。
许执看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寂静的下午,稀疏的阳光透到室内,偶有蝉鸣。
梁尚靠在车上,阴沉地瞧着。
这棵糟糕的大树,当初他在病房的时候就该砍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天什么也看不见。
蓝色炫酷的兰博基尼停在那辆车的旁边,杜宁从车上下来,盯了梁尚半晌,他第一次看不懂这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每天都来,但就是不进去,你这样是图什么。”
梁尚不说话,自顾自点了一根烟,又给杜宁递了一支,双双沉默。
一根烟毕,杜宁还是看不下去他糟蹋自己,“你喜欢他就进去抱着亲一个,哄一哄,不喜欢兄弟给你再找一个,何必为了一颗数目,放弃一片森林。”
梁尚垂下眼睛,睫毛投下一片阴翳。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他的手就开始抖,他若无其事地垂下去,突然问,“你觉得自杀对吗?”
杜宁被问懵了,“那当然不对啊。”
“是啊,所以我怎么能再纵容他。”
一旦许执尝到这种甜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他赶回来了,下次呢。
不珍惜自己的人,实在太可恨了。
杜宁突然噤声,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别太爱了,你俩纯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