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记忆似乎跟他一样被人为的抹除了一部分,就像卷轴被撕烂,记忆突兀地断片。
既然如此,他不太可能参与这场阴谋。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又把脸埋在头发里,自顾自侧头看地板去了,南溪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仅剩一圈金线留在他脖子上,打了个响指,那东西就变成了一个普通银色项链,坠着一小块蓝宝石。
“问题儿童”忽然来了活力,捧着那个伪装成项链的束缚惊喜道:
“这是给我的?”
“嗯,你试试攻击我。”
话音刚落,少年就飞扑过来,南溪面不改色地看着项链迅速褪去伪装变成项圈,紧紧束缚着脆弱的颈部。
“哥哥的礼物……好温暖。”
他闷哼着跪倒在地,却仰起脸露出餍足的笑。
南溪跟他相处了一会也知道,对着他生气没用,于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往地下更深层走去。
刚走几步就被抓住衣摆:
“很危险。”
少年一手摸着颈部重新变回项链的束缚,一手抓住他的衣袍。
“我知道,所以你乖乖等我。”
他闭上眼在脑海构筑了少年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一个方向放手上去。
如果一开始辰江跟他去的地方是地下一层,那现在少年和他所处的位置是地下二层,而接下来——
南溪看了眼黑黢黢的洞口,心想,地下三层一定要是最后一层了啊。
身后突然传来热源,南溪没有回头,动作如此敏捷,说明没有触发项圈的惩罚机制,对方构不成威胁——
随后耳垂突然被舔了一口。
南溪:?!
“哥哥,我陪你去。”
南溪忍住没有发脾气,摸着身上找手帕:
“你干什么?”
“不给我点奖励吗?我看那个村子里,饲养狗狗的主人都会让他们舔……”
“停,”南溪看着眼前阴森的地道,被他打岔连紧张情绪都调动不起来了,“你知道你是人吗?”
少年歪了歪头,兽瞳中满是懵懂,仿佛“人”这个概念对他而言早已模糊不清。
南溪心想怕不是对方过得太惨,连人都不想当了。
他扯着对方的胳膊让他凑近一点,两人变成肩并肩的步调:
“算了,之后再说吧,走。”
前进数十步,身后的光线被吞噬,眼前的楼梯逐渐分辨不清,温暖的橙黄色光芒亮起,照出南溪认真的脸。
随后,一道幽幽的绿光升起,盖过了橙光,把南溪姣好的脸投得阴森无比。
“我打算先给你起个名字,”南溪扭头去看始作俑者,“你就叫泷霜,怎么样?”
少年笑出虎牙:
“好啊好啊。”
“泷霜,”南溪温和地说,“不想死就给我把颜色变回去。”
多亏了对方,南溪现在少了几分如临大敌,多了几分心力交瘁。
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神秘祭坛不同,这个地下室看起来简洁宽敞,家具极少,一面固定石桌,几个凳子,唯一称得上家具的大概是魔法壁炉——
南溪走到魔法壁炉前,用食指指尖沾了一点白色的灰尘:
“他们毁坏了一些信件。”
他思考的时候偶尔自言自语,泷霜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追随着南溪的一举一动,他边走边解释:
“这里应该是研究的大本营了,但布置上有些像小型会议室,撤离的很及时,信件和记录完完整整地被烧掉了。”
“应该是他们干的,撤离封山,把教廷变成一座活坟。”
南溪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壁炉中残存的灰烬上。
他站在魔法壁炉前,和上次流星坠落的景观不同,这次他只是伸手,面前出现了一个沙漏状的图案。
壁炉中的灰烬在符文的力量下缓缓凝聚,复原成被烧毁前的信件。
“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你们的行动似乎有些高调,导致白鸽协会的那群人打算派学者来调查。”
“该死的协会,我们应该撤了,实验相关的东西都带走,那个人不要,和这地方的居民一起埋葬。”
“正好,可以用他们的生命饲养山里的那个东西,以防有人重新回到这里。”
“撤离时记得避开那个眼睛像怪物的学者——那双眼睛看到的东西很多。”
记忆的回溯戛然而止,南溪猛然睁开眼,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整个空间仿佛都在摇晃。
“附近的生命献祭后出现的东西,我只能想到一个。”
他扭头,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泷霜,心中暗自庆幸——或许,无知对此时的泷霜而言是一种乐观。
“冰霜巨魔。”
他刚说完,一道低频率让人心脏发紧的咆哮声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