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塔顶层的高窗内,斐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支狮鹫翎羽笔。
“我猜那位声名显赫的‘黑玫瑰’应该不想让全校新生看见这封——”
斐诺将羽毛笔倒转,羽尖游走于南溪白皙的侧脸,宛如毒舌的吐信。
“哑巴学生的炽热‘告白信’?”
南溪不敢再随意书写,睫毛投出一片阴影,紧紧抓住那支狮鹫翎笔的金褐色羽毛,抬眼时蓝眸中满是求饶之色,望向那位冷漠而高大的男人——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斐诺自然不会因此感到慌张。十二位导师中,并非人人都会写信,往年不交信纸的大有人在。他只是单纯地享受南溪慌张的模样。
因此,当南溪认真地搬来椅子,在信纸上涂画时,斐诺只是撑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眉毛越皱越紧,最终舒展开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你倒是主意多。”
南溪不敢居功,连忙摆手,从怀中掏出手帕,用未干的墨水在上面写下:
【我还有晚会要准备,今晚梦里见,我会回答你的疑惑】
写完,他将手帕递了过去。不料斐诺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蓝色的符文凭空浮现。南溪看清后,心中虽有些无奈,却仍任由对方动作。
这是同盟契约。
“不然我去哪里找你?”
南溪心想,对方或许拥有某种能窥探内心的能力,便默默思考其他事情以稳定情绪。
当他再次抬眼时,眼中已满是怯懦之色。他轻轻抚摸着手背上那消失的印记,仿佛那是某种珍贵的宝物。
斐诺无论多少次,都会为南溪的眼神感到一阵颤栗——他不想深入探究这种情感,压下心中的悸动,警告道:
“你的狐狸尾巴最好藏好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为这个擅长玩弄人心的家伙打开了大门。突然,他感到一丝不耐烦。
他转过头,发现南溪正握着门槛,对着那看不见尽头的螺旋楼梯发呆。
“怎么?要我抱你下去?”
斐诺猜到对方在烦恼什么,不禁失笑。
南溪缓缓爬下暗月塔。尽管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仍抽空在楼梯的最后一级,用月光石粉末刻下了一个隐形的印记。
祈祷我下次不必再来吧,我会把这该死的螺旋梯改成滑梯。
暮色低垂,莱英集落的边缘笼罩在一片诡谲的静谧中。
看守巨魔尸体的法师匆匆布下一道简陋的障眼法,便随着居民的呼救声离去。
他未曾察觉,那具与山脉融为一体的巨魔尸体上,原本猩红开裂的眼球已然消失,只余下空洞而骇人的凹陷
杜若推开房门,恰巧撞见南溪正脱下斗篷。
那一瞬间,他仿佛瞥见斗篷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瞳孔收缩,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然而,定睛一看,那不过是一件蓝色丝绒质地的斗篷,金线绣制的月桂叶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恍若无数凝视的目光。
“吓死我了。”
杜若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未散的惊悸。
南溪侧身让过,杜若这才注意到斗篷的细节——精致的绣工,柔和的色泽,与他先前的错觉截然不同。
“这是你的礼服吗?”
杜若试图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未察觉的羡慕。
南溪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回应,只是微微歪头,用眼神示意肯定,随后无声地望向杜若,意思是:
你呢?
杜若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低落:
“我没有过考核,明天就要走了。”
南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
杜若的左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猛地抓住南溪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与不甘: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是靠辰江过的考核?”
南溪依旧平静,目光温和而包容,体谅了舍友的粗鲁举动。他的蓝眼睛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自己挣扎嫉妒的丑态。
片刻后,杜若松开了手,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他颓然坐下,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我就不该来这里……早知道只有天才才能通过考核,我就不该去尝试导师考核。”
他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你没见过那种眼神吧?所有人都把你当成可怜虫,那种怜悯又轻蔑的眼神……”
南溪的呼吸悄然调整,与杜若的节奏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