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望着眼前明显高大了一圈的辰江,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因为枕头太柔软跌倒在里面。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辰江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愉悦,竖瞳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幽光。
一切的恶意还是要从藏品室那天说起,南溪不安地想。
“我只是好奇你梦见了什么,"他强作镇定,“毕竟从那天起你就…”
“想知道就进去自己体会。”
辰江突然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让南溪毛骨悚然的笑容。
“等等,我只想——”
话音未落,南溪就感到腰间一紧。辰江的手指像铁钳一般箍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提起。
“辰江!放我——”
他忘了镜子世界里的辰江全知全能,在意识被拖入梦境的最后一刻,南溪咬牙切齿地想:等我出去,一定要让你尝尝最新研制的龙裔专用药。
如果让辰江形容幻魇迷蛾编织的梦境牢笼——那是一个冰与血交织的扭曲世界,他用龙的方式,笨拙地折磨又深爱着那个永远触不可及的人。
囚室的寒气在南溪睫毛上凝成白霜,他听见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辰江的鳞爪在冰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灰色竖瞳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醒了?”
辰江的龙尾扫过镣铐,寒铁打造的锁链在南溪脚踝上勒出红痕。他俯身用手指擦过囚徒苍白的脸颊,喷吐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的睫毛结着霜,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那双蓝眼睛却像极北永不封冻的深海,清冷、沉静,倒映着辰江失控的龙瞳。
南溪的呼吸很轻,白雾在唇边短暂停留又消散,像某种嘲讽——被寒铁链锁着腕骨,明明连指尖都冻得发青,可他的眼神却让辰江觉得自己才是被禁锢的那个。
“这次你那些该死的药可救不了你。”
这个总是用各种炼金药剂让他出丑难堪的青年学者,此刻被寒铁链锁在最深的囚室里,却依然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他。
他粗暴地扯开南溪的斗篷,指爪划过对方单薄衬衣下突起的锁骨。
“暴风雪要来了。”
南溪没有对他的冒犯感到意外,把视线移向囚室窗口——铅灰色天幕,那是北方特有的凛冬预警。
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扑在辰江颈侧,感受到钳制自己的手掌突然收紧。
指爪无意识收拢,南溪闷哼一声,喉结在辰江掌心下滚动。太脆弱了,人类的骨骼,人类的温度,人类的生命。可当他低头嗅到南溪发间混着药草与血的冷香时,又错觉自己咬住的不是猎物,而是某种甜蜜柔软的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南溪这么问他,反而让辰江兴奋地回忆抓住他的场景,他在悬崖边堵住那个黑发人类,暴风雪把他的斗篷染成雪白,他转身时,黑色发丝在雪粒里飘扬。
辰江的龙尾兴奋地拍碎一旁的石头,三个月来他追着这个药剂师跑遍北境,附近村庄的上供都被他免除了,只要提供这个年轻人的去向。
“抓到你了。”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狡猾的,脆弱的,让他心神不宁的人类。
“因为我趁你‘筑巢期’让你出丑?”
黑色长发缠在辰江的鳞片上,南溪好笑地看着他,辰江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用龙翼本能地护住对方挡风,就像守护巢穴里最珍贵的宝石。
他们的相遇始于南溪的一次陷阱。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细雪,南溪站在雪山腰的山洞门口,黑色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的指尖捏着一个水晶瓶,里面盛着淡金色的液体——这是雌性龙族求偶特有的信息素,是他花了三年炼制的。
为了让气味散发的更远,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最后的引燃物点燃了这堆“求偶信息素”,随后抱紧了双臂。
倏忽,山洞口的碎石被龙炎激荡碎裂,石块马上要兜头砸下时,眼前出现的是黑色的巨龙的翅膀。
南溪因失温而微微发抖时,辰江发现自己正用舌尖舔舐那人锁骨上结冰的伤口——这是龙族对待伴侣才会有的疗愈行为。
“好香……”
辰江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南溪在他面前像一捧将化未化的雪,黑色长发被冰水打湿,蜿蜒在苍白的颈侧——利爪刚刚划过的地方,此刻正渗出细小的血珠,红得刺目。
“好野蛮,”南溪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到扯下几根蓝色的发丝,语气却循循善诱,“你可以轻一点吗?人类承受不了一位龙族的求欢。”
南溪的膝盖抵在辰江腹部,那里覆盖着最柔软的鳞片。辰江突然发出介于痛苦与欢愉之间的低吼,南溪这才发现对方大腿内侧的鳞片正在不正常地翕动——那是龙类求偶期特有的生理现象。
身下的人像一株被风雪折断的黑玫瑰,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美。他的长发在月光下流淌着鸦羽般的暗色光泽,几缕发丝被汗黏在瓷白的颈侧,像是有人在雪地上泼洒了一笔浓墨。那双蓝眼睛——辰江曾在北境最深的冰窟里见过类似的颜色,那是千年寒冰包裹着一簇幽火,冷得摄人,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