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沐浴过的陆郁雾回到房间,只见陆紫菀和陆瑶琴正含笑坐在床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
她有些疑惑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莫非以为我和住持发生了什么?”
陆紫菀和陆瑶琴对视一眼,陆紫菀开口道,“雾雾子,爹娘已经察觉到你对和尚的情愫。虽然他们并未明说,当作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但我和瑶瑶都明白你的心意。”
陆郁雾心头一颤,智仙温润儒雅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
她深知自己无法欺骗至亲,更无法欺骗内心的真实感受。
她承认自己对他心生欢喜,欢喜于误以为她要轻生的初次相遇,欢愉他那颗慈悲为怀的心,欢喜于那句将她视为知己的感慨。
眼眶微微泛红,陆郁雾努力平复情绪,坦然道,“我心悦他,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情感。他并未有所回应,所以与他无关。”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我也不会去打扰他的清修。”
陆瑶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迟疑着未开口。
陆紫菀见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听说寒山寺的姻缘签颇为灵验,你此次前去可有求签?”她提及寒山寺的姻缘,试图为陆郁雾的情感寻找一个出口。
陆郁雾的思绪再次飘向那三条签文,她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哪里有时间去求姻缘签呢?寒山寺虽然斋饭口味不佳,但香火却比开化禅寺旺盛许多。如今寺里的伙食有所改善,香客更是络绎不绝。”她微微一笑,继续说到,“这都是我努力的结果,也是为大家带来的福气。”
陆紫菀和陆瑶琴相视而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与欣慰。
她们明白,陆郁雾是一个有当担、有智慧的女娘,她的情感世界虽然复杂,但她总能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和处理。在她们心中,陆郁雾永远是她们值得骄傲的人。
陆郁雾不想再继续争论有关于智仙的事,她将视线转向陆紫菀,“你与杜官人的亲事,是否已经安排好了其他的相关事宜?”
陆紫菀闻言,轻轻颔首,“爹与慧觉禅师交情匪浅,他提议上慧觉禅师帮我们合算生辰八字、以卜吉凶。因此,我需要前往寺庙求取姻缘签。”
陆郁雾闻言,露出温和的笑容,“郑氏婶婶为人和善,待你如同己出。即便日后杜官人因公务离开滁州,也定会对你呵护有加。你无须过分担忧。”
然而,陆紫菀却轻叹一声,道出心中的隐忧,“我虽感激郑氏婶婶的厚爱,但每每想到日后我们都将离开家中,父母身边无人陪伴,便觉心中不安。”
陆郁雾听后,轻轻拍了拍陆紫菀的手背,安慰道,“父母身体健康,自有福报。说不定没有我们在身边叨扰,他们还能够过二人世界呢。”
她也不给陆紫菀开口说话的继续,继续补充道,“你跟在我妈身边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气质你倒是学了十成十。”
陆紫菀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我之前听你提起苏公,可是与欧公交好的苏舜钦?”
陆郁雾点点头,“说到苏公,我若是没有记错,他病逝于庆历八年,如今我见他倒是身体康硕,我离开姑苏时,他也应承我尽量少饮酒,我寻思着回来与你商量商量可要给他开几服药,总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好,我回头翻翻典籍医术再告诉你,你到时候将苏公画像画下来,我也好了解一番。”陆紫菀说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明日母亲准备休沐一日,这些日子百姓的身体都有所好转,药铺和食肆都不开张。”陆紫菀抬手抚上陆郁雾的脸颊,“你觉得如何?”
“好啊!”陆郁雾几乎想也不想地开口,“我觉得此法甚好,毕竟爹娘的身体也很重要,那不如明儿约上杜官人一起,我们吃个饭。”她挑眉看向陆紫菀,眼中却透着几分期待。
陆紫菀一开始并未立刻应允,但在陆郁雾那双满是期待的注视下,她最终缓缓颔首,表示了同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房间里,陆薛氏与陆二正在低声交谈。陆薛氏坐在床头,目光柔和地投向陆二,轻声问道,“官人,你觉得该如何劝说雾丫头呢?”
陆二的目光转向陆薛氏,眼中透着一丝沉思,“我倒是觉得三丫头拎得清。你若是让她放弃与住持的交情,那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也怪我。当年若不是我带她去开化禅寺,她又怎能结识住持,并成为朋友呢?”
提起智仙禅师,陆薛氏的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好感。他待人温文尔雅,如同春风拂面,若非他身为出家人,实在是个难得的人选。
陆薛氏突然心生一计,“官人,你说住持有没有可能还俗呢?若是他能为雾丫头还俗,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陆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异想天开。住持乃是得道高僧,岂能轻易还俗?更何况,我们连他是否对三丫头有意都不得而知,怎能妄自猜测?”
陆薛氏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可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雾丫头为情所困呢?她年纪还小,若是陷得太深,将来该如何是好?”
陆二轻轻拍了拍陆薛氏的手,安慰道,“娘子莫忧,雾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年陆家遭遇变故,她都能独自一人撑起家业。心性坚韧可见一斑。我们应当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陆薛氏看着陆二,心中稍安,但仍有一丝担忧,“但愿如此。只希望他能尽快走出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陆薛氏无奈的叹口气,“罢了,罢了,缘起缘灭,自有天数。我们又何必强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