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再劝,悄然退下了。
夜如期而至,一袭黑衣的萧烨如鬼魅般翻过谢府的围墙。思雨白日的治疗颇为有效,如此这般动作下,他竟然没有感到多少痛苦,倒是意外之喜了。
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萧烨循着纸条上的指示,顺利来到了思雨的院落。月光下,厢房内静悄悄的。他屏息凝神,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闪身进入。
长明的烛光远远的摇曳着,床上,思雨睡得正熟。她眉间微微皱起,似有无言的忧愁隐藏在梦境深处。
萧烨站在床前,一袭黑衣让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静静凝视着思雨的面庞,手在半空中轻轻停滞,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畏惧。
十年的追寻,不知道这一次是否又是他的一厢情愿呢?如果真的是她,自己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再加上自己这一身寒毒,她为何一点都认不出?还是说……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萧烨的目光在思雨的面容上一寸寸地描摹,似乎要从中找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夜深人静,房间内只有思雨均匀的呼吸声和萧烨微微加速的心跳声。
终于,萧烨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伸手轻轻拨开思雨耳边的发丝。那一刻,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是她!真的是她!
月光下,思雨耳后一个细小的、形如羽毛的胎记清晰可见。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
那是十年前的冬日,蜀地的雨绵绵不绝,天色阴沉得仿佛永远不会放亮。
一队人马快速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马车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身下的层层锦被。
“世子,再坚持一下。“随行的老仆心疼地看着自家少主。这一路上,世子的病情越发严重,若是再找不到那位慕神医,恐怕就真的......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在快速赶往蜀地。他们身着黑衣,行色匆匆,却处处透着杀气。
“必须赶在慕天明到达之前解决他的儿子。“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绝不能让他们见面。“
而此时的柳家,不到六岁的慕羽,正趴在窗边望着远方:“爹,娘,爷爷真的要来了吗?“
慕子翔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是啊,想不想去接爷爷?“
“想!“慕羽欢快地点头。她记得爷爷,爷爷总会给她带好玩的东西,讲有趣的故事。
“那我们这就出发。“柳映红笑着为女儿整理衣衫,“别淋湿了。“
一家三口驾着马车,沿着山间小路向城外驶去。春雨将山路打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思雨坐在车厢里,兴奋地向外张望。
变故陡生。
一支黑色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取慕子翔咽喉。慕子翔虽非武者,但常年在外经商也练就了几分功夫,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映红,保护小羽!“慕子翔大喊。
柳映红抱起慕羽就跳下马车,将她藏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乖,别出声。“她塞给女儿一个小布袋,“记住娘教你的,遇到危险就用这个。“说完立即回身加入丈夫的战斗。
转眼间,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将慕子翔夫妇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中,鲜血瞬时就染红了雨水。思雨蜷缩在灌木丛中,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到,正是萧烨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