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萼没能睡个好觉,也没能睡觉。
平常热情饱满、活蹦乱跳的小金老师生病了,他合租的室友国庆旅游去了还没回来。
小金老师面色冷静地扶上自己能烧开水的额头,颤抖着手打开手机,在大半夜给学校关系较好、年龄较相近的男性老师简老师拨打了求助电话。
简萼的手机还在西服外套里没拿出来,要是睡得再死一点,可能就听不到了。
但最终简萼还是满脸烦躁地站在衣架前接通了电话。
“简老师,你现在忙吗……不是……你睡了吗?”
“……”简萼努力憋着怼人的话,给自己憋清醒了,同时注意到小金老师不同寻常的鸭嗓,“你怎么了?”
小金老师剧烈的咳嗽几声,简洁明了地回答:“上火,发炎,发烧。”
“简老师,你方便陪我去医院吗?我怕我死在半路。”
小金老师生动地表现了什么叫有气无力,简萼差点没听清,除了那个像要厥过去的“死”字。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好时机——最好不要有其它的好时机。
简萼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长风衣套上象征性地遮住睡衣,“地址发我,我到了打电话给你再出来,注意防风。”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天亮,主要是挂水时间太长。
简萼只简单的眯了一小会儿,又被手机闹钟吵醒,今天是他的早自习。
简萼直觉精神状态和手机电量一样告急。
“你要再睡会儿吗?”小金老师勉强睁眼守着自己,他的眼眶都熬红了,但还是选择先体谅忙前忙后的简萼。
简萼揉了揉眉心,道:“不了,你睡吧。”
小金老师小幅度的点点头,合眼前瞄见了简萼睡皱的风衣后那一点白色,困倦中无意识地拍马屁:“睡衣和胸针很配。”
简萼顿了顿,摸到了那枚被许杨礼别上的胸针,手下是心脏温和又醒目的一跳。
就好像许杨礼在跟他说:“早上好。”
片刻,他将胸针取下塞进衣兜,站起身调慢了管子的流速,去护士站叫人换吊瓶。
回来时小金老师睡过去了,他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女士,她低垂着眼,双手捂着小金老师因为挂水而变凉的手。
简萼跟在护士后面走过去,低声道:“你好。”
女士抬头看他,给护士让开位置,站了起来,道:“你好,你是简老师吧?我是他女朋友,沈侗衣。”
“嗯,我还有早课,先走了。”简萼昏得厉害,感觉自己也得吊个葡萄糖。
沈侗衣从座位上的包里拿出一份早餐,塞给了简萼,“这还热着,简老师辛苦了。”
“谢谢。”
回家换了衣服洗漱一番,紧赶慢赶,简萼踩点打了卡。
进教室后,坐在讲台上吃他在路上被吹凉了的早餐。却依旧很吸引上早读前吃了学校极简早餐的学生们,垂涎欲滴,朝气减半。
但不巧被路过巡查早读情况的校长逮了个正着,他把简萼提溜出来在教室门口批评了一顿,气顺了才问一句:“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简萼在被抓到的时候就自动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能,这句问话也没听清,耳根清净了会儿,他看校长好像在等他说话,于是“不耻下问”到:“您刚刚问的什么?”
校长:“……”
不过不等校长再次开口重复问话,亦或者是重复批评,简萼就猜到了大致的,便如实说了关于小金老师的部分。
校长:“……”
简萼看着校长五彩斑斓的脸色,结结实实地卖了个惨,“我好累哦。”
最终,校长扔下一句“下不为例”匆匆走了。
简萼回头,和挤在窗边的每位学生四目相对。
“呵,都学着点吧。”简萼反以为荣,进了教室,补充到:“在我这里没用。”
简萼坐回讲台上继续进食,台下的学生回到座位上在课代表的指示下接着早读。
“没吃早餐吗?大点声儿。”简萼吃好了,收拾完残渣,塑料袋圈在食指上转了转。
听着学生们虚虚增大的音量,他跨出了这个班,去了那个班,塑料袋从食指上转下去,“铛铛啷”转进了那个班的垃圾桶里。
动静有点大,本来放长假就把心放野了的大部分学生,他们减弱了对无聊事物好奇心的束缚,一一侧目。
简萼打了个哈欠,半耷拉着眼皮道:“看什么?给你们添点‘业绩’。”
简萼今天的状态有点不一样,反正低马尾课代表还没正面接触过在该正经的时候不太正经的简老师——似乎是知道她对长者的腼腆和不善交流,简萼同她沟通时都用平和的态度、说简明的话。
课代表在讲台一侧,课本好好地捧在手里,她看看散漫的老师又看看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不知该怎么开口。
“……抱歉。”简萼在异样的氛围中醒了神,他走到课代表身边弯腰低声问:“读到哪里了?”
课代表在手中的课本上指了指,“这里。”
“待会儿第一节是我的课吗?”
“嗯,是的。”
简萼直起腰,让学生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由背诵刚读的文言文,第一节课他来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