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些天给我找的姑娘,有消息没?”渔夫被甩开了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面前的女人抖抖嗦嗦的,不好说那姑娘一听是这家男人,把原本收的礼品都送回来了,直说换个人吧,媒婆再去她们家连门都不开。
“黄...黄了。俺说,你要不换个人讲媒吧,最近俺身子不爽利,不干这事了。”女人一串说完,转身就跑,过会影子都没了。
街边闹市哄哄,渔夫又看了一眼那个紧紧牵着孩子手的母亲,冷呵一声,打倒回屋了。
屋子门一关,他脸色黑沉沉的,踹了一脚桌子,上面的东西摔下来,咕噜咕噜滚落在草鞋边。
抄起地上的酒瓶就喝了起来。
木门被敲响,床上的女人艰难的撑起身子,想去开门,却被端着热汤的泽霜拦住。
泽霜帮养母把汤勺放好,擦了擦手朝屋门走去。
老旧的房门门吱呀一开,屋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外面天色黑漆漆的,远处房屋的灯光明明灭灭,他往四处看了一圈,只有院子里的草堆被风吹倒,飞的到处都是。
把身后的门阖上,他走上前去弯腰把草根重新捆好。
刚直起腰,就被一块白布捂住嘴部,身体瞬间发软无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耳边沉沉的海风呼啸,夜色浓厚如墨,黏稠的化不开。
“醒了?呵呵...”
天边,低沉的雷声碾过云层,闪电劈开夜幕,刹那间的惨白照亮了扭曲的浪波,翻腾的乌云,以及近在矩尺极度狰狞的一张脸。
“你要带我去哪?”泽霜只感觉自己的嗓子疼的厉害,像是被小刀反复刮过一般,磨的生疼。
他挣动了一番手腕,意外发现没被捆住,还不等一动,被渔夫一个靠近按压住行动。
“你很快就知道了...”渔夫一点也不担心少年能逃离,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木船此时已经在海面上行驶了近一小时,两人整个视线里全是黑压压的海面。
天气不太好,此刻浪涛翻滚,海风在黑夜中尖啸,像一头挣脱桎梏的野兽,撕扯着桅杆和缆绳,发出可怖的呜咽。
可渔夫不在意,他从出生就在这片海上谋生,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正是这种盲目的自信让他没发现异常,只单单把眼凝在少年白皙精致的脸。
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少年的身上游走,指下的肌肤像是上好的丝滑缎绸,一点也不是在渔村里干粗活十几年的人该有的粗糙干燥。
泽霜的头昏沉沉的,他从前几天就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不过在养母面前一直维持正常的模样,怕她担心。
但此刻渔夫的动作让他直犯恶心,竭力反抗着身体的软弱无力,正要将渔夫推开,这时船身一个剧烈颠簸。
大浪袭来,船身在怒海中如孤身一叶,被反复抛上浪巅又坠入波谷。
求生意识让他使劲的抓紧船沿,却被渔夫一个反推跌入海里。
等他从海面里冒出时,海面一片风平浪静,小船和渔夫都不见踪迹。
他把头高高扬起来,呼吸着海面咸湿而带有海腥味的空气,昏沉的身子渐渐开始无力,就在希望即将破灭时。
远处一束巨大的白光照射在这个方向,是一艘巨大的轮船,他从未见过这般豪华的庞然大物。
求生欲让他奋起直游,好不容易爬上甲板,潮湿的衣物在干净的甲板上留下湿痕,一阵海风吹来,把他还在发烧的身子吹的直抖。
跌跌撞撞的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的浅淡月光照在床边,他没有力气的软下身子,倒了进去。
也没注意到床垫的另一边,还躺着一个人。
昨晚偷喝了一瓶酒,尹沫感觉到一阵晕眩,之后的事也记不大清,只记得自己没上楼,随意在一楼找个客房睡下了。
宿醉带来的头疼让他在床上赖了一会,他伸长疲软的四肢想在床上舒展一番,却不妨碰到一团皱巴巴的布料。
什么东西?他翻过身,睁开迷蒙惺忪的眼。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人。
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流淌在身边人的侧脸,睫毛在光晕里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起伏而颤动,美好的弧度像是被镀上金色的弧光。
只是这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声在此刻宁静的室内显得很沉重,尹沫控制不住自己的指尖覆上了眼前人的额头。
烫的灼人。
那人像是感觉到他轻轻的触碰和长而久的注视,眼球在眼皮下转了转,忪然的睁开了眼。
一双水蓝色的莹眸,里面闪烁的光像是清澈神秘的海洋,勾人探寻。
“你是谁?”
泽霜不答,只眨了下眼,牵扯着眼尾的泪痣摇摇欲坠,在晨光中泛起点点星芒,如同画卷的一个收笔。
“你发烧了,知道吗?”尹沫担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