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煮药吃了。”他这心情高低起伏的,像过山车一样,有些承受不住了。
云翩燃一转身,恰好与郑友国碰上,对方一脸严肃,“小云啊,叔有个事情求你帮帮忙。”
寻柏很有眼力见,朝郑友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云翩燃被郑友国莫名其妙带到沙发上,茶几上鼓鼓的信封引起他注意。
“小柏应该有和你提起过我家女儿的事吧?其实叔要找你帮的忙就是和我女儿有关。”
郑友国的表情没有平日里那般和蔼,他现在像云翩燃在街边见过的那些人一样,摆着恳求的目光和佝偻的身子。
提到郑晓暖,云翩燃感到后背发凉,如坐针毡。
郑友国似乎没注意到云翩燃微妙的不适,继续说:“是这样的,我以为小柏多少会和你提起过我家女儿小暖。毕竟她是全校,唯一一个能在数学题上以十分优势压过小柏的人。”
云翩燃对寻柏成绩没有概念,自然对郑晓暖的十分优势更没有画面。
他此刻只想离开这个沙发,与郑友国保持距离。
“可能你对小柏的成绩没有概念,你可以上网查查,寻柏当初是他们省的省状元,两大名校都争先恐后的求着小柏进去。但他最后还是出国去了麻省理工。你想啊,小暖的数学成绩比小柏这个省状元都优秀,未来可想而知啊。”
郑友国一字一句的说着,不禁慷慨激昂起来。
“郑叔,您说重点吧。”
云翩燃有些听累了,可能是雪梨汤对他不起作用,酒精开始起作用了。
“你英语成绩怎么样啊?考过雅思吗?”
云翩燃捏捏鼻梁,“考过七分,很多年以前了。现在也许退步了。”
七分也够了!即使退步底子还在的!
郑友国蹲在云翩燃身旁,握着他的手,把信封挪过来。
“你看看,这个数额满意吗?我们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郑友国表明自己很理解云翩燃的处境,并为他近况着想,“你也知道最近海边风浪大,海鲜贵,但一日三餐不能少啊。你虽然不像女孩有其他额外开销,但毕竟也得生活个个把月啊。”
“你看这花销,算算也是很大的。现在有一笔额外收入,多好。”郑友国把信封塞在云翩燃手里,“不麻烦的,一周三天,四个小时,还管你两顿饭。”
云翩燃脑子一团浆糊,他听不太清楚郑友国在说什么了。
“你,当小暖的补习老师好不好?英语是她的短板,她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偏科啊!”
补习老师?
他?他云翩燃去当郑晓暖的补习老师?
云翩燃眉头蹙起,双手攢拳,义正言辞:“抱歉。我做不到,我有我的安排。”
郑友国表示理解,现在这样子拜托人的确有些唐突。
郑友国后悔自己没提前铺垫一下,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你想想啊,叔这条件还是很可以了。虽然比不上大城市里的待遇,但叔已经力所能及了。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啊。”
云翩燃本想继续婉拒的,但郑友国依旧不依不饶地提起父母这个词汇,不断的解释父母是多么伟大,多么不易。
“郑叔,我理解不了你说的话。请放过我吧,我只想按着我的计划好好的在这儿度过一个月。”
郑友国目光顿了下,扶着腰起身。
“我以为你和小柏一样呢。说实话还是小柏好,算了,你们格局不一样吧。省状元都可以做到不求回报为我们办事呢。”
郑友国这话平平淡淡,在云翩燃看来,像是习惯了朝寻柏索取。
这不亚于是另一种层面的道德绑架。
寻柏这个省状元都可以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们,凭什么你不能做到?你只是一个英语成绩不错的成年男人,给你钱还包你吃喝,已经够尊重你,够给你脸了。
是这个意思吗?
云翩燃没来得及多想,酒精已经快压不住他的理性了。
罢了,索性就这样吧,他借着酒劲朝郑友国说:“郑叔,你变得暗淡了,之前的你很耀眼的,但是你现在变得自私又可悲了。”
郑友国捏着手里的信封,沉默了不知多久,他在云翩燃倒下之前说:“等你将来成为一位父亲就知道了。自私,永远是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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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暖听完全程便从后门走出去,她咬着手指,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嘴笨成这个模样,
但凡好好说,云翩燃多少也会动容的。
郑晓暖气急败坏,捡来一个酒瓶子摔在地上,鞋子踩在玻璃碎片,愤怒地使劲揉拧,以此撒气。
手机弹出消息音,是郑友国。
他向女儿保证,自己会继续劝云翩燃给她做家教。
郑晓暖翻了个大白眼,到现在这个状况了郑友国居然还看不清,云翩燃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对郑友国设下防备了。
今后不管怎么劝,云翩燃都不会动摇,如果郑友国过激了,反而会酿成坏事。
郑晓暖登时一筹莫展了。
她拐了个弯,准备回家,迎面碰上了倚靠在墙上的寻柏。
路灯下的寻柏玩弄着手中的火机,听见声音后便朝这边看来,那双眼睛像一匹野狼,冷峻阴鸷。
他穿着黑色坎肩,胳膊上的肌肉轮廓在淡黄路灯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力量感。
她强迫自己忽视剧烈的心跳,寻柏朝她靠近,带来一股烟草味。
寻柏与郑晓暖保持半米距离,微弯着身子,注视她躲避的目光。
良久,寻柏淡淡道:“郑晓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她瞳孔放大的很明显,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被寻柏捕捉到。
寻柏冷冷的扬起嘴角笑了笑:“他和你不是一类人。虽然你还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但我不介意腾出点时间陪你好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