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柏没有继续解释这句话,两人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一场没有硝烟和语言的小型战争,在空气中蔓延起来。
云翩燃完全搞不懂寻柏这个人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可以把条件搞得如此苛刻呢,冒险又不是吃苦。
况且,寻柏说话说半句,弄得云里雾里意味不明!
纵使云翩燃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但现在这情况实在是难以前行:“寻柏,你完全没有预估吗?万一我们之间在这里失联了,别说是食物,人都不一定找不到!”
寻柏对这里熟悉,他云翩燃并非如此。
云翩燃说这话已经有些许怒火了,他不想把情绪外露。
一开始是自己主动要来,主动答应和寻柏去冒险的,都是他自己选的,怪不了谁……
云翩燃做不到像个小孩子把情绪表现出来,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在他的世界里,小孩和大人是两个世界的人类。
“寻柏……”
“云翩燃,你能不能多多少少给我一些信任呢?”寻柏终于开口说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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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翩燃从寻柏的举动也多少看出来了,寻柏双手空空的垂在膝盖上,不再那么漫不经心。
即使寻柏说话,也一直保持着背对云翩燃的姿态。像是也在忍耐着什么,一直在克制情绪的云翩燃没有注意到寻柏不断调整呼吸的微动作,
“我有在信任你,我从一开始接过你递过来的衣服时就已经在信任你了。”云翩燃抓紧口袋,“但是我认为你现在准备的不充分,你应该认清楚一点,我是一个外人!”
寻柏不知想到什么又或是把什么话给憋了回去,云翩燃只见他肩膀明显的沉了沉,而后寻柏起身,朝他快步过来。
速度快到云翩燃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天旋地转,云翩燃条件反射地闭着眼,只觉得后脑勺被一股温热的力量给笼住。
“你睁开眼,云翩燃,你现在好好看看我!”寻柏的声音带着冷冽的低声。
云翩燃在几秒内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处于什么姿势,他没睁眼,寻柏这低音令他有点恐惧。
他犹豫着要不要睁眼时,笼着他后脑勺的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时不时的像一只小虫子,在发隙里钻来钻起,弄得他瘙痒难忍。
片刻后,云翩燃还是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头顶的一小片绿荫,明亮的绿色只占据微不足道的一小片。寻柏的脸庞几乎占据着云翩燃的所有视野。
云翩燃后悔自己没来得及躲开,他就知道,刚才寻柏肯定生气了,然后一发飙就飞过来把他给撞倒了。
“舍得睁眼了是吧,那现在就好好听我说的话。”寻柏的语调这才明显的柔下来。
云翩燃想坐起来,现在他和寻柏处于一种很令人尴尬的姿势,寻柏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撑着全身放在他腋下。
但云翩燃还是觉得先听寻柏把话说完,所以点了点头。
“你这人从和我见的第一面开始就没有很彻底的信任我,我知道这需要时间,但我这个追求成就感。我想尽我所能,让周围人都对我产生信任,所以我无时无刻的对村民释放善意。而你,我完全不懂你,为何还是对我这么防备。”
“抱歉,云翩燃就是这样的人。”云翩燃表示遗憾,“对你产生防备,也是因为我是个比较悲观的人……”
悲观的人习惯把什么都先往坏处想,在心理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灾难化思维。
“那,你的友谊最多都维持了几年?”
“有一个女孩,我视她如亲姐,二十多年了,我很相信她的为人。”
听到这话时,寻柏玩味般的挑了下眉,被云翩燃捕捉到。
“那维持最久的爱情呢?”
“没有爱情,我的生活里没有这种感情。”云翩燃反应很快,说的很肯定。
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寻柏这才起身,云翩燃也随之起来。
“那还挺简单的,我有把握。”寻柏先起身拍了拍泥土,而后朝坐在泥土里的云翩燃伸手。
什么把握?
云翩燃完全没听明白,但还是先把手放在寻柏手里,这时寻柏说:“在你没接触的感情里,我有把握。且会让在今后,努力维持这份关系的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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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起先听起来没什么,再慢慢细品后,云翩燃终于彻底的品出了味儿。
他没有做答复,两人之前的矛盾忽然就化解了,云翩燃一直跟着寻柏走,在用行动维护寻柏想要的信任。
但是寻柏最后说的那句话令云翩燃大脑一片空白,寻柏也没追着他讨一个回答,看似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闻到一股味道。”云翩燃说话时,他们已经走了快三个小时,他已经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了。
寻柏漫不经心的问:“什么味道?你是不是又饿了?”
云翩燃接过压缩饼干,也许是林中的雾气一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鬼使神差的说:“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闻着有像是清晨的露珠。”
寻柏到处闻了闻,纳闷:“哪儿有啊?”
下一刻,云翩燃朝寻柏靠近,鼻尖靠近衣领,寻柏凝视着他的眼睫毛,耳中只有嘈杂的心跳和他不断靠近的距离。
“味道,是你身上飘来的,很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