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稍微收敛,怀钰让刘司薄将连书带到司薄司外,见刘司薄一脸担心,“不过一个时辰,我定送回来,不叫你们为难。”
连书见她似乎有些心急,“姑娘,怎么了?”
怀钰将她带到一处隐蔽角落,问她:“你现下可有办法跟宫外的人联系?”
连书点头,“小心些应是可以的,姑娘可要传递什么消息?”
踌躇不已,怀钰心中惊忧危险,“再派人去皇陵瞧瞧,我已有好些日子未收到皇陵那边的传信。”进平阳这么久竟是一封没有,之前未有此等情况。
难怪宋辑宁近些时日对她态度如此古怪,他与她之间就像是在互相试探,互相警惕。
“是,姑娘。”不过另派他人,这事倒是简单。
连书犹豫再三后追问:“您打算如何做?那药,听闻陛下御前侍候的人如今极为谨慎。一切皆要太医过目,您打算如何?”如若不能,怀钰出宫机会太过渺茫,总不能真用另一个计划,那太过危险,稍不注意满盘皆输。
可这样亦是不容易,怀钰沉吟:“那药,是否会伤及性命?”大不了,她豁了出去。
宋辑宁对她身边的人虽不如何,可对她…她如何会感触不及,怀钰心中挣扎,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姑娘放心,殿下同我说与蒙汗药无二。”
信中哥哥说年关前几天会来接她,那几日宫中忙碌,注意她的人会少许多,届时用此药让宋辑宁致晕,可她心中总是不安至极不知如何回事。
随即又问:“如何?可有在司薄司发现什么?”
连书沮丧摇头,“刘司薄日日皆在,亦不许我去翻看卷宗,我不好再犯,不过,我得知二公主如今被禁足在绮兰殿。”
提及此,怀钰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心中那点浮起一瞬的愧意霎时消散殆尽,不知小殿下,是否也会在那处?
二公主是她少时挚友,亦是宋安亲妹,虽与宋辑宁同父异母,依旧是血亲手足,宋辑宁为何如此狠的下心。
对亲人都如此,难保来日对她亦会如此。
嘱咐连书:“你最近小心些,他似乎疑心到我身上了。”怀钰闭眼,蹲身在地,她真觉自己好难再撑住,连书看之心痛,却只能无言拍背安慰。
两人未谈太久,怀钰便送连书回了司薄司。
绮兰殿,待她寻个机会,定要去瞧瞧,她定要知晓小殿下在哪,知晓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需快些让宋辑宁答应将母亲送回边城去,否则来日她和族人离开,母亲却在平阳不能撤离,如此岂非悖离她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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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姑娘,您怎么来了?”邹荣抹去额间冷汗。
怀钰压低声音:“我想见陛下。”
“哎哟姑娘,不是奴才不去通传,今日实有好几位大臣在。”此刻傅丞与尚书令在殿内,傅丞这人最是古板,倘若看到后宫中人来此,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此时他实在不敢入内通传。
怀钰见他为难,往殿后走去,“我去西偏殿等,陛下若空了,劳烦邹公公。”
邹荣急忙垂首应下,怀钰今日居然未为难人。
小瓷瓶怀钰随身携带,但绝非此时能用。
西偏殿因着怀钰偶尔会来,炭火时时布足,小榻上原只有软枕,现下配了被衿,殿中还残留着万斛香的香味儿,怀钰其实少有用,除非宋辑宁与她同在屋檐下时。
邹荣侯在立政殿正殿外,怀钰从西偏殿绕过进入内阁,她倒要听听,宋辑宁在与朝臣谈论什么,左右被发现了随口胡诌理由便是,在军中与敌军周旋数年,她早已不是当年做了坏事便心虚脸红的怀钰。
不过还是江州水患之事,苏衍调离都水监数人,傅丞来此状告,听声音,两人在殿中争得怕是面红耳赤。
苏衍这厮怀钰还是知晓一二,平民入仕为官,便是以他为首,穷苦书生走至二品官位,可谓家中青烟,宋辑宁一路提拔的心腹,一向与世家大族承袭官位的冗员不合。
至于傅氏,先帝在位时并未出头,不知为何突被提拔为右丞相,怀钰只知是傅丞献计宋辑宁拿回兵权,宋安当初将兵权交予临安侯,原是为用来护她的。
“陛下如何做岂容你置喙!”忽耳中传入苏衍大声呵斥。
怀钰眼底惊讶,尚书令虽与右丞相官位大差不差,实权更大,可傅丞到底也算是宋辑宁老丈人,他居然也敢呵斥,嘴角不经意上扬,二十几岁的书生呵斥七十老相,怎么想都觉着精彩至极。
安静小瞬,再说些什么听不真切。
“她连内司都敢冒犯,难保来日不会。”傅丞声音倒是平静。
怀钰闻此,不由蜷了蜷指节。
宋辑宁神色瞬间勃然变色,眼神犀利看向傅丞,他是有严令邹荣吩咐瞒下此事,亦是给傅家一次机会,现下看来全是枉然,傅霓旌的人竟敢向宫外通风报信。
大昭女官多是世族女子,入宫侍候的宫人虽非世族,亦是清白世家,而这内司出身刘氏大族,侍奉三朝,怀钰对她出手确是太过。
又听得宋辑宁质问:“后妃能否训斥内司?何况后宫之事怎得前朝规管?”声音晏然自若,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