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艾琪最近很不对劲。
医务室内,罗拿着笔心不在焉,手中羽毛笔的墨水滴在病历本上,他盯着洇开的墨渍出了神。
往常这个时间,艾琪早该端着夜宵来敲他舱门了,然而最近,不仅夜宵取消了,厨娘本人对他的态度,也较平日冷淡了许多。
“船长……”贝波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脑袋,“要帮你热杯牛奶吗?”
“不用。”罗放下笔,眼神瞟向门外,状似无意问道,“艾琪呢?”
“艾琪没在船上,”大白熊眼神微闪,耳朵心虚地抖了抖,“说是在港口见朋友。”
罗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神盯得贝波动也不敢动,显然,这些天他的船员们也都很不对劲。
一个个见到他躲躲闪闪,心虚得不敢与他直视,不用问就知道是有事在瞒着他。
至于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刻意回避自己,罗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他大致也有些头绪。
这些人背着他的悄声议论,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有时候他也只是懒得去理会,毕竟他的船员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但现在看来,是时候整顿一下船规了。
罗回忆着最近这些天,他们议论的话题,似乎是——
“艾琪最近是不是新换了香水?”
“我看到她还买了新裙子。”
啧,除了这些他们就没别的有营养的话题吗?
哦,好像还有——
“总觉得最近艾琪对船长有些冷淡。”
“果然啊,还是因为那个吧,能让艾琪抱着哭的男人……”
是的,他居然遗漏了如此重要的讯息,症结必然出在此处,沉浸在臆想的思绪里,罗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船长?”贝波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要我去找她回来吗?”
“不必。”罗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着冷光,“去忙你的。”
“好……”好、好可怕,船长的脸色变得好可怕!贝波慌忙遁走,希望回头艾琪人没事。
医务室的大门重新关上,罗起身,拉开药柜抽屉,里面还静静躺着一枚珍珠耳钉。
他捻起单边耳钉,紧握在拳心,这是白天他在艾琪房门口捡到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她,结合那些家伙的悄悄话,眼下确实是个物归原主的好时机。
罗无声地勾起嘴角,是时候让某位目无船长的二把手重新认识下,什么叫做船长的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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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海浪轻拍船身,罗站在舷窗前,耐着性子等着早出晚归的某人回船。
好半天,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艾琪匆匆掠过,视若无睹路过他的房间,径直钻进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罗危险地眯起眼睛,眸光微沉,他缓步走到她门前,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夹杂着几声懊恼的轻哼。
“Room——”的蓝光闪过,他瞬移时将自己转移到她身后。
“啊,罗,你来了。”感知到罗的到来,艾琪头也不回打了个招呼,踮着脚继续自己的事情。
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他的气息早已融入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艾琪对他的出入理所当然。
“你有看到我掉的耳钉吗?”她随口问道。
罗站着没动,她今天确实换了香水,柑橘的甜香里混着烟草的气息,红心团里没人抽烟,这个认知让他心烦意乱。
他还注意到艾琪发梢还别着枚崭新的珍珠发卡,款式和他捡到的那枚耳钉明显是一套。
“很重要?”他终于出声,慢悠悠地问。
她终于转过身看他,海蓝色眼睛流转着愉悦的神采,“那可是刚买的,很贵呢!”
罗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他向前一步,逼近她,眼神与她直视,艾琪莫名,条件反射性后退,腰撞上梳妆台发出轻响。
“最近很忙?”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镜面上,将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间,声音慢条斯理,眼神却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
“见个老朋友。”艾琪脸色倏地涨红,睫毛快速颤动,不管多少次,罗的壁咚总能让她面红耳赤。
“老朋友?”罗的拇指抚上她发间的珍珠发卡,他俯身靠近,呼吸扫过她微微颤抖的唇瓣,“是你以前的革命军朋友?或者……又是哪位我‘不知道’的哥哥?”
“不是,”艾琪咽了咽口水,她艰难的定了定神,抵抗来自罗的美□□惑,回答道:“是很重要的人。”
她的说辞让罗眼底的暗色更深,他屈膝抵住梳妆台,彻底封死所有退路。
“重要的人……重要到要换香水?买新首饰?”他的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她空荡荡的耳垂,“重要到……连船长的宵夜都忘了?”
空气陷入短暂凝滞,就在罗以为她会辩解时,艾琪突然勾起唇角,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已然熟悉了她笑容意味的罗,立马十二分警醒。
“所以,”她仰起脸,温热的呼吸缠上他的喉结,“船长这是在......吃醋?”
“吃醋?”罗捏住她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我只是在提醒我的副船长,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艾琪的笑容更深了,她太了解罗这副故作冷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