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丙翻了个身,猛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苦提悄无声息的跑了出来。
“想什么呢?”苦提问。
“你……”林丙还有点恍惚,赶紧把话说完了,“你不养了?”
“在里面很费劲啊,”苦提眯了眯眼睛,起身去把窗帘扯上了,“这么亮怎么睡。”
“啊?”
“明月在里面睡觉,打呼噜……”苦提说,话里带着无奈,“里面没什么好的,就是灵力充足一点,没床没被子没枕头的,对我来说不如外面。”
“嗯。”林丙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他感觉左手腕那块贴上了一双冰凉的手,慢慢的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
“怎么?”林丙没动,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你没睡着啊。”苦提放开了手。
“没那么快。”林丙动了动,把左手放在了玉上。这是他的习惯,睡前一般都是抓着玉的。
“今天晚上,你手是不是出血了?”苦提说。
其实那点血不算多显眼,当时又很暗,林丙没想到苦提会看到。不过,他也没避着谁,苦提实在想看是可以看到的。
“不是那只手。”林丙说,“没什么事,回来洗了手之后就结痂了。”
“嗯。”苦提应了一声。
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林丙抽空想了想,决定第二天要开一床新铺盖,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怪挤的,哪怕其中有一个是鬼。
还想了一下明天穿什么,下山带了三套道士服,一蓝一白一绿……
“林止言?”苦提忽然出声了。
算了穿T恤吧,他逛市场的时候看到对面有卖衣服的。
“你睡不睡?”林丙坐了起来。
“我不用睡啊。”苦提说,在夜色里能看到他很隐约的一抹笑。
“那我把灯打开,你有什么要说的一次说完。”林丙盯着他。
“别啊,太亮了。”苦提说,伸手把林丙给拽倒了,“我太久没跟人聊过天了。”
“扰人清静真该死。”林丙叹了口气。
“嗯。”苦提应道。
哦扰人清静的已经死了。林丙又叹了口气。
“我想明天去找萧阳。”苦提在安静了约莫十分钟之后说。
“明月的妈妈?”林丙停了停又说,“别明月明月的了,像一个人,不好分,叫明明月月吧。”
“就是一个人。”苦提说,“没有明明月月,这俩编的。”
林丙这下自己坐起来了,也没问苦提,“啪”一声把灯打开了:“请细说。”
“哎……”苦提挡了挡眼睛,“都说了很亮啊。”
林丙把灯一关一开,换了个护眼黄光:“说吧。你个鬼事还挺多。”
“根本就没有明明月月,这俩不是普通孩子。原形是一团浊气,被人强行分成了两股气,养出了血肉,所以有了人身,没几年就死了。”苦提说,“其实这么养的孩子本来就活不长。”
“萧阳会邪术?”林丙问道。
“不知道。”苦提说,“明月的记忆大概是从一岁开始的,所以觉得自己和普通小孩一样,变成鬼了也是。他们说的那些,半真半假,他们自己记不清的地方就会编。现在把他们放在玉里养着,慢慢的可能就记得了。”
“你为什么知道?”林丙看着他。
“我是一个,”苦提躺着向上看,这个角度的林丙挺好笑的,他就笑了起来,“相当厉害的鬼。”
“说不说?”林丙垂着眼,“不说滚出去睡。”
“好吧,”苦提抓住他,“其实是因为我对他们气息真挺熟悉的,刚在玉里仔细辨别了一下,感觉他们气息基本一样。一般女孩身上阴气居多,男孩身上阳气居多,但他们身上只有纯粹的鬼气。”
“哦。”林丙答道,“雌雄莫辨啊。”
“是啊。”苦提说了皱起眉头,“其实我只能分出他们本来是一团浊气,其他的都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怎么说的这么自然?”林丙问,他也有点奇怪,“关键是我直接信了,好像真在哪听过这种事一样……”
“不知道。”苦提看着林丙。
那些话他一张口就说出来了,几乎都没过脑子,简直离奇。难道这其实是以前的记忆,在玉里待了一会就记起来了吗?
“嗯。”林丙点点头,把灯光了躺下去,对苦提说:“明天你把这玉拿走吧,我戴在身上不自在。”
“因为明月吗?”苦提问。
“不是……这是你的东西。”林丙向右侧躺过去,嗓音有点低:“我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
苦提看着他愣了愣,好半天才说:“好。”
林丙没有回答,可能是困得太厉害,都来不及听个回答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