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殷久吃了一惊。
苏扶卿并不答话,紧紧抓着他向前走着。
“你到底要去哪?”顾殷久满脸迷惑。
苏扶卿冷冷开口,声音犹如金石相击:“上楼休息。我们明早就离开。”
顾殷久当然不肯:“喂喂喂,酒还没喝完呢,上什么楼?”
二人纠缠拉扯间,那老板娘已是朝他们走来,忙喊住他们:“两位公子,请等一下。”
“一起坐下聊聊天吧!”
顾殷久被苏扶卿拖着往前走,腕骨被攥得生疼,仍侧头对她们笑了笑:“好啊好啊!”
又反手扯住苏扶卿袖子,转头对他道:“你是不是醉了?来,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松开。”
苏扶卿却依旧固执地拉着他。
此刻他眉眼显得有些阴郁,眼中映着面前的熊熊篝火,仿佛烧着一簇火似的。
顾殷久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巧劲挣脱钳制,反手搂上苏扶卿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哎哟,人家小姑娘喜欢你,特地托我牵线,你好歹给我个面子不是?”
“……”
苏扶卿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愣了下,半晌才挤出一句:“她们让你来是……”
顾殷久揉着发红的手腕,没好气地接了他下半句话,“是,她们让我来牵个红线,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么凶做什么?”
这时伙计将一大盆羊肉送了上来,老板娘赶紧笑眯眯道:“这羊刚烤好的,可香了,快先坐下,咱们一起趁热吃些。”
这世间最舒爽的事,莫过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
烤全羊外皮焦脆,内里绵软,很是鲜嫩肥美。顾殷久细细嚼着,做出总结:挺下酒。
他用刀切了条羊脊骨,迫不及待用手去撕,被烫到后忙不迭地吮了吮手指。
苏扶卿看得直皱眉,将筷子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老板娘笑道:“看来这位小公子是个会体贴人的。”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铁嘴三,你可总算来了。”
“我们大伙就等着你说故事呢!”
循声看去,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朝这边走来,这人穿着一身粗布长袍,虽略显破旧,但洗练得干净利落。
旁边小伙计连忙给他搬来桌椅,又沏了壶茶。
顾殷久笑道:“老板娘还特意请了个说书的来?”
老板娘道:“他当初跟着一队商队路过此处,遇到沙尘暴,人全都死光了,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劫,我看他也挺可怜的,就让他在店里混口饭吃。”
说书的喝了口茶清嗓子,随后驾轻就熟地拿起惊堂木一拍,声音洪亮:“上次说到,八年前,中原发生大难,一位自号游欢方士的无名志士挺身而出,来向大漠巫女求药。”
顾殷久倒酒的手一顿,酒水洒出几滴,又若无其事地放下酒坛。
“巫女只道:这边荒之地,黄沙遮天蔽日,人迹罕至,你们中原土肥水润,广瀚无边,吾之子民在此处遭受日煎月熬,狂风肆虐之苦,如今你却来我大漠求药?没门!游欢方士磨了小半月,仍是吃了闭门羹。”
“可大漠巫女再硬的心,也得软上一软,因为她有这么个宝贝徒弟——红衣圣女。”
“红衣圣女天真浪漫,生性贪玩,一日偷偷外出游玩,结果碰上了一群劫匪。这些劫匪一向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惧怕威胁,竟当场要去折辱圣女。”
“且说这游欢方士无路可走,正垂头丧气之时,刚好遇上了这事。那劫匪见他生得细皮嫩肉,不像个厉害的,只道是个软柿子,叫他卸了武器,绑了手脚,游欢方士一一照做。”
有人摇头道:“这小子糊涂,武器全无,如何对上?岂非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说书的哈哈一笑:“看官有所不知,这游欢方士自恃修为高强,摘花折叶皆为兵器,那劫匪见其卸下刀剑,正欲松懈,忽的却见他解下发簪,化作三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数位劫匪的刀剑生生射断。”
“劫匪见大势已去,嘴里喊着少侠饶命,终究难逃一死。”
“游欢方士救出圣女,二话不说,脱下外袍为她遮身。圣女遭此一劫,又怒又惧,更有羞恼,不愿有人接近,还未来得及发怒,却听他道:姑娘,唐突了。”
“圣女抬眼一瞧,此时素月分辉,粼粼照耀下,那人眉眼含笑,正是:面如冠玉,风采无双,与平日里见的草原莽夫皆是不同,不觉痴了。”
众人哄堂大笑:“诶,圣女看上这小子了!”
一袒露胸膛的黑毛汉子酸溜溜地叫道:“什么劳什子的风采无双,不就是个中原小白脸吗?”
说书的接着讲:“游欢方士后来才晓得所救之人身份,才知自己走了狗屎运。女巫本对方士所求之事置之不理,奈何磨不过圣女苦苦哀求,只好给他一个机会。”
“巫女知道他爱花,就出了个难题。巫师道:大漠贫瘠,遍地风沙,若让此片不毛之地如中原一般遍地生花,便赠与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