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卿:“……”
萧暮雨目瞪口呆,显然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半晌说不出话来。
照月甩甩尾巴,十分不屑地咴了一声。
顾殷久沉浸在莫大的哀恸中,龇着牙挣扎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家三文驴为我舍命,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他一脸悲痛地将断了气的三文驴扛在肩上,步履蹒跚。
萧暮雨忍不住问道:“李公子,你扛着它作甚?”
顾殷久头也不回,语气哀戚:“唉,它好歹驮了我几天,总不能让它做一头孤魂野驴。给它找个安身之处,也算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炊烟袅袅升起。
俗话说这驴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
顾殷久快刀下手,剥皮上架,一气呵成。
这几天赶路都吃没什么好菜,肚里清汤寡水,如今三文驴英勇就义,显然是老天开眼。
随地薅了几把野姜野葱,将处理好的驴肉烤得外焦里嫩,油脂滴在火堆里噼啪作响,香得他喉结直滚。
他撕下一块递给苏扶卿:“喏。”
苏扶卿看着那只滴油的驴腿,道:“我不饿。”
顾殷久只好转而递给萧暮雨,萧暮雨接过烤肉,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沉默地看着他。
顾殷久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大口吃着烤肉,一脸满足:“这驴肉真是香啊!”
见他吃得满嘴流油,苏扶卿忍住了替他擦嘴的冲动,出声嘲讽:“这就是你给它找的安身之处?它不是你的心肝儿吗?你怎舍得吃它?”
顾殷久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满脸深沉:“罪过罪过,老衲当初就是看中了它皮薄肉厚,早料到它会遭此劫难,果然有先见之明。”
说罢又撕下一块肉,“可惜了,没有辣椒面,有点膻。”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没了三文驴,剩下的路程顾殷久只得和苏扶卿乘同一匹马。
本来是要跟萧暮雨同骑的,但萧暮雨死活不肯,只说要让出自己的马匹,自己走路就行。顾殷久索性纵身一跃,轻巧地坐到了苏扶卿的身后。
他满脸笑意道:“苏公子,你不会介意与我同乘一骑吧?”
苏扶卿侧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手上有油,先擦干净,别碰我。”
“是是是,我脏你香行了吧!”顾殷久腆着脸,故意贴着他后颈,深吸一口气,“苏公子这冷香当真特别,莫不是藏了香囊?”
温热气息拂过耳际,苏扶卿握缰的手倏然收紧。他斜了顾殷久一眼,知道这人又要作乱:“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顾殷久嘴角微抽,不动声色地将油渍蹭到了马背上。一旁的小木鱼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缺德行径,嘴角直抽。
顾殷久感慨道:“若非三文驴刚才那一摔,我还赢不了呢!”他脸上沾着泥土碎屑,却浑然不觉。
苏扶卿望着前方逐渐显现的村寨轮廓,似是心情不错,难得配合:“哦,真厉害。”
“那当然。”顾殷久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
不多时,三人前方出现了一道高墙。墙边耸立着数不清的木头架子,上面都装有锐利如刃的尖刺,显然是为了防御外敌而设。墙头上隐约可见有人影晃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是在严密把守。
萧暮雨勒马停下,高声喊道:“公子,前面就是大南村了!”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大南村之际,厉害的顾殷久还是被手持铁锹的村民堵在了外面。
“你们是何人?此地禁止外人擅闯!”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汉子,眼神凶狠,语气冰冷。
萧暮雨走上前,轻车熟路地就要掏出银袋来摆平。
顾殷久一把按住他,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势,往前踏了两步。
“走南闯北,讲的是义气,哪有处处以财开道的?”
他整了整衣襟,清了下嗓子,彬彬有礼道:“我们长途跋涉而来,好不容易找了个有人烟的地方,想进去讨一口水喝,不知诸位可否通融通融?”
那领头的村民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绝:“滚!没钱走什么江湖。”
顾殷久笑容瞬间凝固。
不用回头看,身后二人定在满脸戏谑地看好戏。
顾殷久老脸发红,心中暗骂这些村民不识抬举。
萧暮雨轻咳了一声,忍笑上前,重新递了银袋子:“我们路过此地,并无恶意。”
那几人打开银袋看了眼,面面相觑,赶紧把挡路的木架移开。先前那个态度凶狠的村民眼珠子黏在银袋上,变脸比翻书还快:“几位少侠莫怪,实在是最近附近阴尸横行,我们这才不得不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