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酒意上涌,并未察觉到秦容与的异样。
秦容与很快敛去脸上异色,笑问道:“你呢,殷久,你想做什么?”
顾殷久轻咳了一下,道:“说起来你会觉得很可笑,我想成为天下第一。”
秦容与闻言笑出了声。
但这个笑,并非嘲笑,反倒笑得十分真心,“为何?执着于某样东西,其背后定是有什么缘由。”
顾殷久道:“我幼年曾与一头雪狼搏斗,差点丧命。自那以后,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所珍视的人。”
秦容与喃喃:“你说的没错,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在乎的人……”
酒过三巡,顾殷久双颊顿生颜色。
他趴在桌上,看着手里的酒杯道:“师父之前同我说山下的人心思不纯,叫我不要同你们有过多交往,不过我觉得你挺好的。”
秦容与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个好法?”
在顾殷久眼里,秦容与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如初春融化的雪,一看就让他觉得舒服。
顾殷久盯着看了他一会,很干脆地道:“你长得很好看啊!我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除了这个呢。”
听到这个回答,秦容与一时竟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又问道:“好看的人多了去,难道他们都好么?”
顾殷久捏着下巴,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唔,你很有耐心,而且讲机关术的时候很温柔,要是我师父教我,肯定要气得吹胡子了哈哈,我师父第一次教我时,就被我气到吹胡子了。”
“哈哈,看来你和你师父关系不错,我很好奇你和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顾殷久喝了两滴马尿,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梗着脖子开始吹嘘:“我当年嗝....沿着路想去跳河找东海龙王,嗝。”说到一半,打了个酒嗝。
秦容与无奈,只好把他面前的酒杯拿开,也不拆他的台,顺着他的胡话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我师父,正坐在山洞里——哦不,那时候他还没收我为徒呢。他旁边居然长着几朵美得不像话的花,我心想着,这花要是拿去祭拜龙王,龙王肯定喜欢,定会实现我的愿望。我就兴高采烈地去摘,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把我拍得老远!”
顾殷久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傻乎乎的小时候,“我师父就嚷嚷:‘瓜娃子!别动那花!’我不甘示弱:‘哼,我就摘!花长在这儿不就是让人摘的吗?我还要天天摘呢!’”
他傻笑着继续道:“你猜怎么着?我师父居然觉得我这么个小屁孩就这么有志气,居然决定跟我一起去找东海龙王!就这样,他成了我师父啦!”
这个故事听起来可比世人传的还要离谱。
但顾殷久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别不信我啊,这可是真的!”
秦容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眸底满含笑意,他觉得喝醉的顾殷久有些可爱。
“嗯,我信。”他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顾殷久的头。
顾殷久被这一摸,脸色微微泛红,
两人年岁差不了多少,自己好歹也是个能单手劈山、力挽狂澜的英雄猛汉,可总觉得秦容与如今在拿他当个小孩儿哄似的。
脸色滚烫,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动了。
秦容与起身回到屋内,把一开始就备好的醒酒汤端了上来。
他走到顾殷久身边,轻声道:“你醉了,喝点醒酒汤会好上一些。”
顾殷久迷迷蒙蒙,也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想也没想便直接咽下去了。
只喝了一口,他就苦着张脸,推开递过来的碗,“不要这个,酒呢?”
秦容与不赞成道:“你还要喝吗?”
顾殷久趴在桌上,抬眼看着他,眯起眼笑道:“再来一杯嘛,我保证是最后一杯。”
秦容与无奈,依言又给他倒了一杯桃花酿。
顾殷久满足地喟叹:“这是什么酒?可真好喝。”
“桃花酿。”秦容与以手支头,闭着眼,也有些醉了,“你若喜欢,可以随时来喝。”
顾殷久亦是醉眼朦胧,趴在桌上,眼神迷离而专注地盯着闭目养神的秦容与。
秦容与生了一双多情的丹凤眼,眼下方有一颗浅色的痣。如今长睫低垂,眉角眼梢俱是温柔。
怪不得上次花朝节大大小小的姑娘或露骨或含蓄的对他表露芳心,连身为男子的自己也觉得他分外好看。
顾殷久心中暗自嘀咕,大家都是血性男儿,怎么他会长成这般温润模样?
因着这份隐秘的好奇,顾殷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动作如同桃花落于肩头,短暂轻柔,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未想秦容与竟是突然睁开眼来,看着他在半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面色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