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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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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悦的到来并不是一场梦,心愉早已习惯了晚上爬上床后关掉灯,让周围漆黑一片,她再呼唤两声“心悦”“心悦”那女孩就会调皮地出现。

长此以往,她情愿让自己变成一只丑陋却习惯于黑暗的蝙蝠。

“今天过得怎么样?”心愉感到床沿塌下一点,心悦现在是坐在自己腿边。

心悦是心愉唯一认识会每天照例问她过得怎么样的人,按道理这该是监护人的任务。

“学校开家长会,”心愉说,“舅舅要送货,舅妈要看店还要照看小表妹,所以没人来。”

心悦积极乐观,她说:“这样不是很好?班上同学羡慕你还来不及,你不知道他们回家后要吃多少毒打,你多幸运,没人来一了百了。”

“心我不是坏孩子。”心愉小声辩白。

“嗐,”心悦拿她没办法,“你这人从小就死心眼,一件事就像棱面镜,可以从很多角度去看,你偏喜欢死盯着不好那面,你不难受谁难受?

“可是,”心愉又说,“班里表现最好同学,他们父母脸上对他们十分骄傲,看向他们像看一件艺术品,像是在说,‘不愧是我生的!’”

心愉只听见心悦打了个长长哈欠,然后瓮声瓮气说:“你困不困?我困了,心愉我们明天再聊。”

心愉今晚又学得一课,尽管此时此刻有人愿意听你牢骚,也必须懂得适可而止,许多人活到后面总爱抱怨没有朋友,殊不知朋友就是被他们经年不散的怨气给消耗掉的。

心悦是心愉唯一的朋友,她万分告诫如果不想丢掉,那就要适当学会闭嘴。

就在心愉已经快要忘掉自己还有一双父母时,他们上门来了。

当你对生活中的一些事不抱期待的时候,生活反而会给你惊喜。

那天下午放学,踏进门,看到舅舅家中很热闹,客厅大圆桌上摆满丰盛菜肴,地上还放着一箱啤酒。

这圆桌舅舅舅妈很少拿出来招待客人,可见来客地位很不一般的。

心愉出门有看日历的习惯,今日并非过节,为何如此隆重?

她放下书包又盯着日历看一阵,只见下面一排极小极小的字写着,“宜走亲访友”。

果然,厨房那边传来喧哗声,全是女人声音。

心愉没走进去,想必是舅妈这边亲戚或者朋友,她向来对那群人没有好感,因为那群人对自己也没有好感,不以德报怨,这是心愉一点点小小地报复。

那些无聊女人总爱抓着她问,“你爸爸妈妈他们在那边发了多少财?”

“他们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以后你长大会不会记得舅舅舅妈恩情,可别当白眼狼才好。”

这就是偏见,她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心愉就是一只白眼狼了。

每每此刻,心愉只管把小表妹放在膝盖上逗得她咯咯笑。

小孩不会说话,多么可爱?

如果小表妹以后长大会有她母亲这边人惯有的嘴脸,心愉私心她永不长大。

心愉越不说话,那堆女人越是会放低声音提醒舅妈,“你可得小心,我看她就是个白眼狼。”

可她们粗剌惯了的嗓子即便说悄悄话,也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那故意凑近舅妈耳朵的姿势,不过是起到掩耳盗铃骗自己的作用罢了。

心愉只觉还不会说话的小表妹,天真可爱面庞以及银铃般笑声比那堆能说会道的女人好听十倍不止。

有时心愉又想,造物主真不公平,人可以闭上自己的眼睛嘴巴,为什么不能自主选择屏蔽不想听见声音?

心愉以为厨房里还是那堆不务正业,爱东走西窜到别人家多嘴饶舌的女人。

她自觉摊开作业本一心一意做功课,忽然有人把一双手放在自己脸上,遮住她眼睛。

那双手的主人凑到她耳边说:“猜猜我是谁?”

似曾相识的声音,心愉一时又想不起来,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那堆无所事事的女人,况且她们才不愿意陪自己玩这种无聊游戏。

心愉摇摇头,那人放下手。

转过头,哟,是她妈妈汪明娜。

出现得真及时,在她还未发育完全的脑海里,母亲的轮廓已模糊到她快要想不全时,母亲出现了,轮廓顿时又清晰了。

她们起码有两年没见面了,心愉今年六岁,难为小小年纪的她,在母亲缺席她生命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她还没完全忘记这个人。

汪明娜是那种标准的大眼睛叠眼皮,脸上带着点婴儿肥,鼻子微挺,小嘴微凸还未褪去稚气的美女,说她像个少女比说她是个母亲更贴切她本人。

当然,并不是说她显年轻,她生下女儿时也不过十九岁,现在也才二十五。

这年头,二十五好多人还没从学校毕业,人别看年龄差不多,日子真是各过各的。

心愉盯着汪明娜的脸,她心想,看来她妈过得并不差嘛,比自己见过的许多同学的家母都要显年轻。

心愉不知那是因为汪明娜生她早缘故,她有些不满,既然不差,为什么还要把女儿扔在别人家吃苦?

还有她觉得她妈比班上同学们的妈都好看,去了家长会,自己一定很有面子。

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明白,人活一张脸的重要性,最起码一张不出错的脸会让人无端得到许多尊重和好处。

汪明娜见女儿只光顾着看自己却不说话,带着点失望地说:“看来你舅妈说得不错,你是个不说话的哑巴,人还有点傻笨。”

心愉越来越讨厌在背后乱编排她的舅妈,她一反常态的没有沉默,而是说:“这次期中考试,我是年级前五。”

汪明娜对女儿竖起一根大拇指,笑笑说:“真棒,有没有感谢舅妈辅导你功课。”

心愉说:“她从来没有辅导过我。”

心愉还想说,她让帮她做许多家务,挤用我许多时间,不然我成绩还可以更好,但她没说话,她拿捏不清楚,母亲是否会站在她这一边。

果不其然,母亲说:“小孩子要学会感恩,没有舅妈你每天吃什么,穿的衣服也是舅妈给你洗的。”

心愉只在心中争辩,“那为什么做这一切的是舅妈而不是妈妈?”当然爸爸也可以。

这时门口传来男人声音,跟舅舅站在一起的人,她认出来,是她父亲关文康。

关文康一见到女儿,上手就将心愉举起来,用还没刮掉的胡髭蹭她。

“想不想爸爸?”他问。

心愉反问:“想不想女儿?”

关文康不假思索地说:“怎么不想?爸爸这次来就是接你回家的!”

心愉本来打算,如果关文康回答她说想自己,她就要立刻反驳,“那为什么不来看我?”

但听见父亲说此行是来带自己走,心愉像长久被遗忘的人忽然被人想起,她来不及怨天尤人,即刻原谅父母过去一切。

谁说孩子不爱父母?有些孩子远比父母想象得爱他们多。

这一顿离别饭吃得很客气,平日嚣张不可一世的舅妈也会做小伏低,一个劲儿地招呼心愉吃菜。

她不忘邀功,在饭桌上说心愉生病时自己如何如何照顾之类,末了还加一句我照顾自家宁馨都没这样吃苦。

心愉只吃不语,她瞥见关文康朝汪明娜使了个颜色,汪明娜立马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舅妈,嘴里还说:“给宁馨的奶粉钱。”

心愉心说,小表妹早就断了奶粉,看来母亲也并不关注自己娘家人,这样疏忽,不怪后来落魄时,娘家人对她避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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