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杰奎琳面见那天,心愉和施施穿着最朴素便服,光岛烈烈骄阳只把杰奎琳衬托得光彩照人。
杰奎琳把她们从上到下巡睃几遍后,很小心地说:“穿得像我家保姆服。”
施施嘴毒,“小姐,哪次跳舞不是邀请我的男生比邀请你的多?”
心愉心细,杰奎琳是大小姐脾气,但遇强则弱,对施施百依百顺。
高架桥堵车,杰奎琳急得想跳车跑去目的地。
约定时间已过,杰奎琳眼里有雾气了,心愉说:“他要等,怎样他都会等,他不等,反正都迟了,赶过去也来不及。”
紧赶慢赶到,迟了个小时,一早说好的位置上,杰奎琳的网恋男友还坐在位置上。
她额头浸出汗珠,正要上手抹掉,施施阻止,“我觉得你这样更好看。”
心愉接上,“起码表达出态度给他,你并非不重视这次约会。”
杰奎琳听劝颔首入座,心愉和施施一人叫一杯咖啡,共享一份覆盆子巧克力蛋糕。
吃完一份施施还想再要,立马把黑咖啡喝完抑制食欲。
她问心愉,“为什么男人没有女人那么爱甜品?”
心愉忽然想到关文康,她答:“因为做女人比男人辛苦很多倍,所以得从吃的上加倍补回来。”
施施虚虚朝隔着一桌的一男一女道:“看那傻女笑得多开心,讲那么多话嘴也不干,他给她点的果汁一口没碰。”
心愉耸肩叹气,“一个女孩最受欢迎年纪说不定就是现在了,此时不开心还要等到多久以后?”
“暑假有两个月。”
施施说话太跳跃,常常把心愉搞得弄不清头尾,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拉西。
“你想表达什么?”
“帮帮我,”她顿一顿,“我想以后利用每个假期熟悉公司……”
施施内里并不像表面那样潇洒,父母留给她的基业,她不想失守。
这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敌人趁着她幼失怙恃,十多年过去重要岗位早已从上至下安插完所有自己人手,她们两个黄毛丫头,屁用不顶。
“施施,”心愉说真心话,“适应比改变难,你若是顺从,他们仍然会让你过顺心舒适生活,一旦撕破脸,很难有好果子吃。”
“按照法律……
“施施,”心愉狠心打断她,“即使是白纸黑字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场意外伯父伯母并没提前留下应付现在情况遗嘱,还有,法律……不外乎人情……”
施施顾左右而言他,“在很小时候,爸妈特别爱亲吻我脸庞,有时半梦半醒那种温度还停留脸上,逼真的时候,连爸爸脸上胡髭的摩挲感都能察觉……”
心愉比个叫停手势,“连你也用苦肉计。”
她犟劲道:“那换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安慰自己,事故发生,他们灵魂尚弥留人间之际,只期望我能平安活着就好,如果还能更贪心点,那就是能够快乐的活着,再无其他,我只需做好这两样事就不算愧对父母。”
“可这些年我并非一直快乐。”
“嘿,”心愉轻轻笑,“做人哪有一直快乐的?真要这样,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施施不言语了,心愉看出来她还是不甘心,事非经过不知难,也许真让这位大小姐上手不消敌人动手设险,一堆账本放她手里,就乖乖后撤。
心愉不是看轻好友,是她太清楚过惯好日子,生活水准稍微降低,就像活扒皮般难受,每每重想三四年前,自己都纳闷那样艰难一段日子是怎么没被击溃的。
“不服气?”心愉问她。
是真生气了,只把脸对着落地窗外假装看风景。
“好了好了,你不如真缠着她们给个一官半职给你历练,最好是在基层,总行了吧?”
人都爱听自己想听的话,果然施施立即转头盯住心愉,“一起?”
“什么一起?”是杰奎琳,那厢约会已经结束。
心愉被她吓一跳,也不知刚才对话被她听去多少,只求热恋中的女人脑子笨点,不放心里。
施施不高兴被她打断,没好气说:“关你什么事?好奇打听我们,也没见我们好奇打听你!”
杰奎琳面露委屈,“你们都不问我……”
“有什么好问?一张脸笑得灿烂,不用想都知道谈得有多愉悦,怎么肯分出时间花我们身上?”
“这不是你教的,”心愉脾气好,杰奎琳坐她身边,“一来让他吃足甜头,哪还有得下一次?”
施施寻她开心,“努努力,争取学我个十成十。”
杰奎琳也不恼,朝她吐吐舌。
施施进度快,不到两天已招呼心愉来上工。
“你我算实习生,工资按正常实习生开。”说是平级,到底是自己地盘,俨然已有上司做派。
心愉问:“进驻厂里还是公司?”
“几头跑,我们不止一个厂,真要稳扎稳打,坐办公室吹空调怎么会有出息?”
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光岛,暑假正式烈日最炙人时候,没冷气在室内静坐不动都冒热汗。
心愉跟着她受罪,一脑门汗,一眼飞刀使去,“你最好说到做到。”
万事开头难,也不知夫妻俩是否故意要试试侄女是否是块金砖,将姐妹花分开,一个在业务部,一个在采购部。
施施还未来得及像抗议,心愉就说:“这就是生活,难道上班还要成双入对?”
施施不语,怒火不能从嘴里发泄,一双大眼鼓胀得要夺眶而出。
两口子面子功夫还算应付得去,心愉在采购部,施施在业务部,各自有老师傅带,不至于手足无措。
五个工作日忙得没碰面,周末见面,各自黑了一圈。
心愉这种吃惯了苦的瘪兮兮小姑娘也忍不住口吐怨言,“光岛这天气,要么下大雨,要么大太阳,太催人老了!”
施施苦水较她更甚,“外出跑业务,拜访客户,连司机都没有,师傅没有车,全坐公共交通,又闷又臭,我恨全世界。”
心愉毕竟是在采购部,作为买方,多少有点话语权,审厂考察是累,但不至于看人脸色,施施完全和她倒着来。
“你没看见对方采购脸色,一开口就是我我我,合同还没签,礼先送了大几千。”
心愉形容她:“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一旦破产,挨着挨着排队跳天台!”
“其实,”心愉说出实话,“可见公司发展越来越大,你姨夫不是没有功劳。”
施施听不进去,“他站在巨人肩膀上!”
心愉闭嘴不语,只得默默陪她吃苦。
师傅只当心愉完成学校要求实习,并未想着要留下来长干,一切脏活累活全都给她,定好的六点下班,次次挨到八点走。
回老家,四肢累得要分家,楼妈五点走人,给她备好晚餐,连加热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倒在沙发上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