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五叔辞别了薜忠,带着离城离开了义阳县。临行前,薜忠吩咐下人准备了二十两银子给风五叔当盘缠。或许是因为薜家之事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薜忠认为弟弟并未帮上什么帮,反尔引得杜如烟自尽,因而态度十分冷淡,薜科更是未曾露面。
风五叔也没推辞,二话不说便收了银子。薜忠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有这样一个弟弟令他蒙羞。
离开薜家后,离城好奇地问:“五叔,你为何要收薜老爷的银两,你没瞧见他看咱俩的模样,跟看叫花子似的。”
风五叔不以为然地道:“他既当咱们是江湖术士,我又怎好回绝他的好意,不如收下银子,沿途给你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离城“扑哧”一笑,道:“五叔,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你若早有这样的觉悟,咱们之前也不必吃那些苦。不过,你莫不是忘了,多亏那狐妖,我的身体早已复原。”
“嗯,这次算你运气好,因祸得福。”
“还不是因为我生得俊俏,人又机灵,讨人喜欢,妖见妖爱。”
“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
离城恢复了受损的神魂和精气,一路上生龙活虎,缠着风五叔讲狐妖的事。风五叔被问烦了,只好承认,说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妖,对于狐妖的种种都是瞎猜的,那日布阵,其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至从八百年前妖王被除,群妖已然绝迹,世间只剩些精怪鬼祟作乱,也被玄门弟子逐一清理诛杀。莫说是我,就算是师父和师祖,恐怕也没见过妖。”
“你说的那妖王是个什么妖?”
“据《凤翎纪》所载,八百年前现世之妖王苍弥乃是狼妖,借阴月而生,有毁天灭地之能,引得众妖追随,祸害人间,后为我门宗师孤茕道人所灭,各世家又联手清除了残余妖党。至此,妖的时代彻底终结,几百年来,再无大妖现世,众妖亦不见踪影。”
“那妖王和狐妖比起来,谁的法力更历害?
“我听师父说过,狼妖苍弥修的是修罗道,嗜血好斗,欲统六界,以妖为尊。那狐妖修的像是天道,锤炼精神心识,参悟宇宙奥义,若说二者谁的法力更厉害?”风五叔想了片刻,摇头道,“不好说。”
“二妖若是打起来,那谁能赢?”
“二妖若是打起来,世间岂不遭殃。”
“我只听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没想到妖怪打架,凡人也要遭殃。”
“这世间自来都是强者争输赢,弱者受侵害,因而我们才须时刻谨记,不得持强凌弱,以大欺小。”
“五叔说的是。”离城深深地鞠了一躬,认真地道,“五叔,你真是个大好人,只可惜道行弱了点。”
风五叔正想开骂,离城忙道:“我门弟子不得持强凌弱,以大欺小。”说着吐了吐舌头,往前方跑去。
风五叔带着离城从东南部的怀州到北部青州,一路上走走停停,住店打尖,摆摊、算卦,走了足足三个月。离城好动,一路上免不了贪玩嬉闹,有时逗得风五叔开怀大笑,有时气得他七窍生烟,倒也不觉旅途孤单,只感时光飞逝,路程短暂。
二人回到凤翎山,巧好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在山脚下碰到了几个采买的弟子。几人见到风五叔,停下来行礼问安,称其五师叔。
离城见那些弟子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风姿绰绰,身着青色门袍,臂袖处绣着凤尾的图纹;束发整洁,系着青色的缎带,十分的灵动飘逸,不由得一阵羡慕。
望着几人走远,他道:“五叔,咱们凤翎朝天宗的弟子果然英姿不凡。他们都叫你五师叔,看来你在山门位分很高呀。”
“家师灵风散人是前任掌门,一生收了五个入室弟子,我排行老五,这些后辈自然称我一声五师叔。”
“他们怎么都没配剑?”
“他们是寒露阁的弟子,练的是御气的功法,讲求化气为剑,因而没有配剑。”
“他们的门袍真好看,我若入了山门,也能穿吗?”
“你若入寒露阁,自然能穿。”
“怎么才能入寒露阁?”
“我门自开山立派以来,以大宗师为首尊,其下设六阁,以阁主为次尊。祖师爷当年是古晋国的将领,后来带着六名得力部下归隐,因而设下六阁,让六人统领门下弟子,玄一真人则闭关修炼,终悟得大道。此后,这个传统便保留了下来,历任掌门一生会收六个入室弟子,每位阁主也会收六个入室弟子,悉心栽培,从中选拔掌门或是阁主继承人。”
“五叔,你既是灵风散人的入室弟子,那你自然也是阁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