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画必须被有视力的生物看到才能起效。
所以只能给队友加buff,亦或对敌人下咒,做不到创造实体,和一般符修还不太一样。
并且,她没有可参考的蓝本,所有的符都得自己独创。
这一个月,她可得好好琢磨。
日渐西斜,阮棉收起乱七八糟的画纸,往海棠谷边的弟子食肆匆匆赶去。
不仅是要完成和宋知锋赵岚山见面的约定,也是要用他们试一下她新画的符!
然而,一到食肆,阮棉还没来得及找人就被堵住了。
围着她的人不仅是弟子,还有许多穿着长老服的长老。
被以各异的视线注视的阮棉:?
“恭喜大师姐连跳三级!”
一个弟子率先出声,他走上前来,眼中后悔和期盼交织,“师姐还缺队友吗?就算对手是圣女我也不怕!”
他一出声,现场就炸了锅。
“师姐,别听那些拒绝过你的贪生怕死的筑基和炼气叫嚣!我已经元婴期了,看我看我!”
“同为元婴亦有差别!大师姐,我已是元婴九阶,选我当队友更划算!”
“小崽子们都住口!师侄啊,我是你五师伯,你看,你师父宗门公务繁忙,这段时间都没法照顾你,要不要考虑改拜我门下?我保证天天指导你练功!”
“我呸!老不死的来凑什么热闹!师侄,我是你七师叔啊,别看你五师伯这正经的样子,她老不靠谱了,天天就沉迷她那破酒!就算抛开酒品啊不人品不谈,我的功法也更适合你这样的天才!”
阮棉:???
被声浪淹没的她一脸呆滞。
她已经有队友和师父了诶。
这样公然挖墙脚真的可以吗?
阮棉不知道,短短几日内境界从炼气到元婴连跳三级,在修真界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
灵力衰微以来,成功飞升之人越来越少,数万年来可考的历史中,确认飞升的仅有九人。
而他们当中天资最高的,年少时也不过做到连跳两级。
阮棉说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人也不为过。
这下就算她的师父是楚家家主、队友是世家嫡系,敌人是修真界圣女,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想踢掉她的师父朋友、攻击她的敌人,拼尽全力将她拉拢为自己人。
在阮棉安睡的这一夜,全修真界在为她震动。
她的名字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当初因为她要与圣女为敌而不做她队友的弟子们追悔莫及,整个晚上都没睡着觉,肠子都青了。
但这一切阮棉都不知道,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我不会选新队友和师父的,你们不要过来啊!”
她大惊后退。
“可是,大师姐,你如今已是元婴,宋知锋和赵岚山都只为炼气期!”
一个弟子不甘心道,“和他们组队不觉得亏么!”
“就是!到了天梯后,境界低者只会拖境界高者后腿,带着两个废物做什么!”
放到平日,他不敢说世家子弟一个不是,但此刻人多势众,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阮棉:“……”
被反驳后,她舌头就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很不擅长吵架,别人咄咄逼人的时候,她就会无助失语。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激动嘈杂,阮棉四肢发抖,眼前天旋地转起来。
好害怕……
无数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阮棉慌乱地垂下脑袋。
就在她想习惯性地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身影。
小的时候,病恹恹的她被骂废物,被一群趾高气扬的同学堵在角落里嘲笑。
就在这时,班长冲进了人堆里,比她还矮的小女孩瞪着一群人,怒骂道:“只会贬低欺负别人的你们才是废物,社会的垃圾!”
“阮棉是我的朋友,不许欺负她!”
从此,班长就成了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从此,朋友也成了她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阮棉又想起了,入门考核之时,她和赵岚山一群人共同破除机关的景象。
她不再是那个连走路都费劲的小病秧子了。
她也有保护他人的能力,不是么?
从前总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忘了自己也可以撑起屏障。
阮棉握紧了拳头。
她满头冷汗地抬起脸,大声道:“我的队友不是废物,他们都很厉害!”
“他们答应了一辈子不丢下我,我也一样!你们让开,我要去找人了!”
说完这些话阮棉已经耗尽了勇气,她推开人群,埋头往前走。
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阮棉抬起头,就见宋知锋扶着她,丹修少女一贯冷冰冰的眼中浮着一层奇异的光,让她近似无机质的眼睛变得稍许鲜活起来。
宋知锋身边的赵岚山双手交叉抱着洞箫,他微微侧过头,不自在道:“谁说要跟你一辈子了,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不过,天梯里罩着你可以。”赵岚山转回脸,哼了一声,“走吧。”
阮棉一呆,随后笑起来。
望着她的笑脸,宋知锋的眼睫动了动。
“我看到你的传信了。”她的声音难得透出些温和,“不用找别人。”
“我既是丹修,也是体修。”
“我来陪你。”
天行宗核心禁地之中,封魔的祭坛上结着十尺厚的寒冰,冰层之下,是数万只被灵锁刺穿心脏的大魔。
那寒气断绝生息,化神期之下的任何修士一旦触碰,便必死无疑。
哪怕是化神期,也难以在这样寒气中待过一炷香。
然而,楚玉棠却在祭坛正中央打坐了整整三个时辰,哪怕浑身结满冰霜,他也未露任何痛苦之色。
直到身躯上的裂痕彻底愈合,他才睁开了双目。
心火终于压制了下去。
五感渐渐回归。
楚玉棠缓缓皱起眉头。
谁在吵闹?
封魔祭坛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
在楚玉棠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手中凝出鬼神怒,要迎击敌人的时候,他终于听清了声音的内容。
一阵带着哭腔的喘`息。
有那么一瞬间,楚玉棠的头脑陷入了空白。
阮棉?
楚玉棠低头,缓缓看向挂在脖子上的玉简。
另一道冷酷的女声传来:“不许跑。”
布料摩擦与拖曳的声音。
阮棉近乎哀叫了:“呜呜呜别拉我的脚踝,我不要了,不要了!”
“也别碰我的腰,我受不了了……啊!”
宋知锋:“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楚玉棠:???
他的身影瞬间从祭坛上消失了。
下一刻,出现在了丹霞山的丹凤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