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韫——”
姜韫的手电筒倏地移到门口,那里黑漆漆空荡荡的,难道听错了?
“我好冷啊!” 又是一声哀怨的叹息,这声音裹挟着寒风,细细密密地涌入姜韫的四肢百骸。
“……”
“哎!”毕有方伸手在姜韫面前挥了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姜韫目光一片迷茫,她僵硬地缓缓看向毕有方,一字一句重复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
毕有方脸色严峻起来,她冲着谢寻山招招手:“龟哥,你来!”
谢寻山不明所以,但还是随叫随到。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姜韫仰着面,看着墙上那句字迹凌乱却悲怆的诗句。
谢寻山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地方不对劲!”
毕有方不用他提醒,早已摆好随时攻击的架势。
“咚——”
“咚——”
“咚——”
屋里突然传来撞击墙壁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闷得犹如铁锤,重击心头。
毕有方与谢寻山下意识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就看见谢大姐站在墙角,背对着他们,着魔似的,用额头一下接着一下地撞击着神像的背部。
“咚咚咚——”
“咚咚咚——”坚定而执拗。
谢寻山走到他身后,一手搭在她肩上,腕上带了点力,把人缓缓掰转过来。
“嘿嘿——”谢大姐傻笑着,额头已经破了皮,晶莹的口水拉着丝从嘴角流出,忽然她伸出食指指着上空。
谢寻山正要抬头就看,就听见毕有方喝了一声:“闪开!”
人还没反应过来,毕有方已经闪身过来,她屈起腿猛地一蹬,结结实实地蹬在谢寻山腰身处。
“艹!”毕有方骂了一声,她发现她这一脚竟然没有撼动谢寻山半分。
此时谢寻山已经看见了头顶壁角趴着的东西,可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只依稀看出这是一只白得刺眼的蛹。
不,准确的说,是人蛹。
它的身体被紧紧裹扎在蚕丝内,只露出一颗头颅,头发奇长,顺着墙壁坠了下来,发丝的颜色与它身上的蚕丝一致,又长又密,遮住了脸。
“啥玩意啊这是!”谢寻山惊道。
那人蛹突然张开嘴,蜘蛛似的,朝着谢寻山吐出一缕白丝。
谢寻山下意识地朝着一侧闪躲,可他的身后——是姜韫!
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姜韫仍旧无知无觉,直勾勾地看着那句诗,直到后脑勺处传来一阵阴冷的杀气,她才回魂了似的,倏地抬起手腕,挽出一个漂亮的刃花。
这柄苗刀出自铸刀大师刀秦匠的手艺,他退隐前,独独为阿依朵铸造了这柄旷世遗作!
刀刃割上白丝,剌出耀眼的火光,姜韫发现,那白丝,韧性像极了鱼线,可诡异的是,她的刀割不断这丝线。
“掩护我!”姜韫清醒后也看清了黏在房梁顶角落的怪物!
谢寻山重重地点头,闪身挡在姜韫身前。
借着这个机会,姜韫窜去了另一头,她对着毕有方喊道:“拦住她!”
话音落下,毕有方攀上檐壁,四肢像是吸盘紧紧附着在墙壁上,她四脚并用,飞速地朝着人蛹扑去。
就在这时,一阵暴风雪宛如雪崩似的,猛地灌了进来,视野一片迷白。
“你为何,还不来接我?”
“我好恨你啊,阿韫——”
像是身处在冰天雪地,这声音冰冷刺骨,又夹杂着无尽的恨意,与时常梦里听到的语气不同,他在质问!
很快,姜韫发现,毕有方与谢寻山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们,也听见了?
就在三人愣神之际,那暴风雪迅速退去,视线变得清晰。
姜韫看向头顶的角落——人蛹不见了!
*
“那到底什么啥玩意儿?”谢寻山用力咬了一口白面馒头,又夹了一筷子粉条儿,“瞅着也不像僵尸啊!”
姜韫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看着谢老头慢悠悠地往烟斗里塞烟丝,而后把烟嘴塞进嘴里,巍巍地用火柴点燃了烟丝。
屋子里满是烟叶燃烧下来的香味。
姜韫忽然记得,她今天一天都没抽烟了,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咽了口唾沫,瘾似乎被勾起来了。
毕有方坐没坐相,曲起一条腿来,瞥着她:“想抽就抽呗!”
姜韫这才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却不知道丢哪儿了。
毕有方把谢老头面前把那盒火柴抢了过来,丢在姜韫面前。
姜韫拉开,从里面抽了一根,火柴头与侧面粗粝处摩擦,“刺啦”一声,细小的火苗窜了上来,姜韫垂下脸,把烟尾凑到火苗处,顺着点燃的烟丝吸了一口。
真是痛快!
“你们昨夜瞅见的那东西,叫作人蛹,也叫白毛风!”谢老头说。
“所以白毛风,说的不是僵尸?”姜韫吐出一口烟雾。
谢老头垂下脸吸了一口烟斗,“谁给你说是僵尸?”
谢老头顿了顿,继续说:“这人蛹啊,是个吃香火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