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瘫倒在地上,纤细玉手抚上自己的脖颈,一边咳嗽一边说:“公子真是好不禁撩拨呢。奴家就这么轻轻一摸,公子的反应便如此大了。”
“不可理喻。”谢知行攥紧拳头。
“公子是觉得我下贱对吗?”玉柔娇嗔道,“我本就来自红尘,天生下贱。”
语调阴阳怪气,又颇有自嘲的意味。
谢知行冷眼看她,严肃说道:“没有天生下贱,只有自轻自贱。”
……
沈梨通知的不够早,还是有些人喝下了那被下了毒的水。不过好在发现的早,早早送进医馆,暂时都无性命之忧。
玉柔被捕头连夜押往衙门。
翌日清晨,公堂上。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她恨当时那些建议卖掉她的人,回村之后,隔段时间就用慢性毒药投到他们菜园里,加速他们的死亡,却不是暴毙,让人外表看不出来破绽,只以为是病逝。
她恨她的丈夫,他不再爱她罪不至死,但在他说出孩子就该被狼吃那句话之后,她就下定决心这人必死。
她还恨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要不是他们,她的丈夫也不会因流言蜚语而变心。她说她还是太心软,到生命最后一刻,才想起送他们上路。
当知县说她得了失心疯,杀红了眼时,她却丝毫没有悔意,只狰狞大笑着喊道:“我不后悔……不后悔……他们都该死……该死……”
整个村庄被搅得鸡犬不宁,沈梨也就没想着再去找其他人买蚕丝了。
但临行前,还是回到玉柔家,将那几匹雪白干净的蚕丝抱在怀里。
“怎敢让沈老板亲自做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谢知行从沈梨怀里接过蚕丝,轻声说,“还以为你不会要呢。”
沈梨面无表情地走在前方,回答道:“为什么不要?这是我付了银子的。”
也是这位剑走偏锋的苦命女子留给这个世间为数不多的东西,证明她来过,也有过价值。
出了门,沈梨牵起雪球的缰绳,走了一会儿,又蓦地回头,好奇问他:“你当时是怎么知道玉柔在井水里面动手脚了?”
“我们宿在她家的那天晚上,我分明将水缸都挑满了水。正常情况下,她不会这么快就再去打水。”谢知行如实回答。
沈梨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旭日东升,高高挂起的太阳带走青草叶上晶莹的露珠。蜿蜒绵长的泥泞小路,还残留着几朵飘落的茉莉花瓣。
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两人重新上马,赶往回去的路。清风拂面,马蹄飞扬,两人的身影在热烈朝阳下恣意风发。
午时,两人在路边找了间客栈休息。
从昨日早晨到现在,两人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沈梨点了一大桌好吃的菜肴。
菜上齐,沈梨抱着水晶猪肘子就啃了起来。红彤彤软糯糯的皮,精瘦嫩滑的肉,配着香喷喷的卤汁,味道那叫一个绝。
旁边几名食客见状,略带嘲意的目光投过来,掩住嘴巴切切察察道:“看那姑娘,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人,吃起饭来却像是一辈子没吃过好的似的。”
说完,几人还捂着嘴吧咯咯笑起来。
声音不大,沈梨却听得真切,一个凌厉的眼神怼回去,挑衅似的,手上的猪肘子吃的更狼吞虎咽。
一回头,就瞧见谢知行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沈梨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怎么?你也笑我?”
谢知行立刻收回翘起的嘴角:“哪敢啊?”可随后,他又不自觉抿着唇笑起来。
“还说不敢?”沈梨气急,没给他好脸色。
谢知行拿起盘子里面另一个猪肘子也啃了起来,吃相比她更加豪迈,嘴里含糊不清道:“来,给你笑我。”
“无聊!”沈梨白他,嘴角却不自觉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两人继续吃着,身旁骤然多出一个人影。他开口说道:“表妹,好久不见。”
沈梨抬头,撞入一道深邃晦暗的眼眸。
面前的人一身月白色锦袍,手持一把折扇,头发用白玉簪子束起,皮肤白净细腻,比很多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气质。
沈梨脑海中不断尝试搜寻与他有关的记忆,好半天也没找到点蛛丝马迹,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是呀,好久不见,表哥。”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那人真诚发问。
“啊……”沈梨顿了顿,随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行吧。”
对面人浅浅一笑,倏地坐在了沈梨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