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自小流离,不曾有幸学过骑术。”
王端端在一旁,忙说:“穆爷自罕磨城长大,骑术精湛,可否教教我家姑娘?”
“小端,莫胡说”,桑枝出声阻止,脸颊绯红出透,说道:“穆爷往返行商,怎可劳烦。”
穆行见桑枝那连胭脂都抵不住的柔软娇媚,怎忍错过,便说:“我每月都会在杳庵郡休憩数日,一来还有几分薄产需打理,二来也是想要慢下来过生活。若能与二位姑娘交做好友,乃是我的荣幸。”
王端端嘻嘻笑笑地看着心思明朗的二人,偏头望向窗外,自是晴天一片。
回到百贺楼,接连几天,桑枝从一开始的满是憧憬到后面的患得患失,她只道:“本是这风尘中人,许是被嫌弃了去也是自然。”
王端端安慰她,说:“桑姑娘,穆爷不像看重出身的人,你若有这疑窦,下回见着了,再问个明晰就是。反正若他真是那种浅薄之人,倒也不消咱的感情”。
还好在第五日,穆行便来了百贺楼,还带来了不少弗南的稀奇玩意,上到尼莫姑姑,下到各丫头杂役,都有份,百贺楼的人艳羡倾赞不已。
一向和桑枝过不去的梓期,拦住刚送走穆行的桑枝,酸溜溜地说:“桑姐姐这第二春来得倒也是快,只是不知能开到几时”,见桑枝并不接茬,又说,“我看那位穆爷对端丫头也是格外地好,带的礼物都比旁地贵重呢”。
王端端在一旁,装作惊讶地说,“呀!穆爷给桑姑娘的是比旁的金贵些,我不过也是巴着桑姑娘沾了点光,怎知竟会比梓姑娘的要好了,不该的,不该的”,语气倒是没有半分的觉得不该。
“你”,梓期气不过,扬手就要打人,还好被尼莫姑姑制止道:“又在闹甚啊”。
姑娘们的那些心思算盘尼莫见得太多,也懒得多管。只要不闹得难堪,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卖身进这风月之地的,大多经苦历难,而今却都要迎客陪笑,便是在这人后流露真性情,像寻常女娘般吵吵闹闹又何妨。
尼莫将桑枝叫回房,问她这穆爷的来由,桑枝便将相遇相识如实告诉了尼莫。
对尼莫,她一向是信赖的。
尼莫叹了叹气,问:“那你作何打算?”
“我自知身份,从不求能嫁作他人/妻,只是这浮萍数年,盼得不过就是良人相伴,四季三餐。如今能遇穆爷,他并未看轻我出身风尘,还说世道艰难女子不易,都是靠自身本事吃饭,不可轻贱,我自是感动和庆幸”。
“哎,桑枝,你跟了我小十年了吧。风尘从良的故事十有九悲,你也见过不少,别不管不顾什么都交待过去”。
“嗯,我知道的。”
尼莫的提醒将桑枝原本的热情浇灭了三分,王端端见桑枝面有忧色,便宽心安慰到:“桑姑娘,有一点你刚可说得不恰当。出身是天定的命,但日子是咱自己的,咱不能自己先瞧轻了自己。不是说他看得上咱个儿,咱就感恩戴德地接受,咱也得寻摸考察一番不是。若不堪为良配,咱可还得早早地拒了他。”
尼莫嗤笑着,指尖点点王端端眉心,说:“你啊,小小年纪,倒是清透。”
王端端眯着眼,也跟着嘻嘻笑着。
又约莫过了半月,桑枝收到穆行的来信,说再过几日便会回到杳庵郡。
桑枝急急忙忙地吩咐王端端外出采买,要东市昭德门最新出的珠钗,也要西市烟柳巷的粉黛。
王端端乐呵呵地应下,赶紧出了门。
六月里的气候温度渐起,仅半日的功夫,王端端就热得直流汗,只好找了间凉茶铺子歇脚。
刚坐下,旁边一个少爷打扮的小胖子,带着几个随从,吊儿郎当地拦着一个小女子的去路,罢了,又是恶公子调戏良家小女子的戏码,王端端端着茶杯换了个好观赏的座,饶有兴致地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