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婵微微一怔，手指紧拢衣袖，眼底闪过一丝局促。

“我……我可以试试。”

程若婵轻吸一口气，微微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去，哪怕她不愿，也不能退缩。宫廷之中，犹豫便是软弱，软弱便意味着被淘汰。

她缓缓地迈步而出，衣摆在身后拖曳出柔顺的弧度，目光不自觉地朝宋清仪看去。

宋清仪凤眼微垂，眸色温润，像是春水般柔和无波。

她的姿态依旧从容，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幕，她的笑意未曾加深，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鼓励。

程若婵深吸了一口气，站定后缓缓整理衣袖，按照自己所学的宫廷规制，屈膝行了一礼。

她的动作比陆瑶更合规矩，柔和而恭敬，每一个细节都显得小心翼翼。

然而，也正是这种小心翼翼，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拘谨，少了几分自然流畅。

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揪紧衣摆，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动作是否准确。

沈芊芊站在一旁，懒懒地垂眸，指尖摩挲着袖口，眼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暗暗道

“若婵确姐姐，确实是在努力迎合贵女圈的规则。”

“但也正是这种迎合，让她显得局促而不自信。”

陆瑶冷眼旁观，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淡淡的讽意。

“规矩是规矩，可若只是照本宣科，未免显得死板。”她淡淡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疏离。

程若婵脸色微微一白，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被人看穿了最不想暴露的弱点。

周妙音见状，连忙笑着出声缓和气氛，“程姐姐已经做得很好了，比我想象中要熟练许多呢！”

她的笑容明媚，眼底带着真诚，仿佛真的替程若婵感到高兴。

她的话语虽无心，却让程若婵更加不安。

她其实并不希望自己只是“比想象中好”。她想要得到认可，而不仅仅是安慰。

然而，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轻声道：“还……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规矩的确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会融入。”宋清仪微微颔首，声音温婉，“程妹妹的动作很端正，只是稍显拘谨，若能稍作调整，便能更自然。”

她的话没有半点责备，甚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既指出了问题，又让人听得舒心。

程若婵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羡慕宋清仪的从容，也敬畏她的优雅——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一切问题，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她的话。

“是，宋姐姐。”程若婵轻轻点头，声音略带紧张。

沈芊芊见状，微微勾起唇角，心底不禁觉得有趣。

宋姐姐的温柔，永远是最厉害的武器。她从不强迫别人去做什么，却总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安排。

时间悄然流逝，片刻的演练后

“第一组，准备上前示范。”掌事太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打破了场间短暂的静默。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视线落在即将上前的少女们身上。

沈芊芊微微一凝，眼神淡淡地扫过人群，在众多身影中，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最为醒目。

李青莲缓步走向场地中央，步伐平稳而从容，裙摆微扬，金丝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熠熠生辉。

她的身形挺拔，腰背笔直，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贵气与自信，仿佛从骨子里便透着高高在上的骄矜。

她的眉眼含笑，嘴角弧度恰到好处，像是谦和温婉，可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反倒藏着几分冷意与审视。

那是一种带着挑衅的从容。

她轻轻扫了宋清仪一眼，那目光不带敌意，却像是试探，带着某种隐秘的较量意味。

她的身旁，是她精心挑选的组员——皆是出身世家的贵女，家世显赫，教养得当。

她们并肩而立，气质相仿，行走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仿佛这本就是她们与生俱来的优越，而非刻意表现。

她们举步之间，裙摆微微浮动，步伐一致，如同精细雕琢的琉璃器物，流畅而完美。

沈芊芊微微挑眉，目光在那一群少女之间游弋，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玩味。

李青莲，显然是刻意展示这一幕的。

在众多秀女面前，最能直观体现出贵女之别的，便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气度。

“这才是真正的贵女圈。”沈芊芊心道，眼神微弯，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相比之下，她们这一组则显得过于“杂乱”——有贵女，有寒门才女，有商贾之女，甚至还有一个不喜拘束、不擅心机的周妙音。

若是旁人来看，怕是会觉得李青莲那一组才是真正“和谐”而“高贵”的组合。

然而，这宫中，光有表面的和谐，可不够。

她轻轻瞥向宋清仪，想看看她对此有何反应。

然而，宋清仪却依旧淡然自若，仿佛没有察觉到李青莲的注视，或是——根本不在意。

她神色温和，眉眼间不见丝毫波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看着的仅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而非一场暗藏锋芒的较量。

她的从容与李青莲的锋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青莲的锋芒是刻意收敛后的内敛骄傲，而宋清仪的从容，却是一种真正的云淡风轻。

一者是在彰显自己的优越，一者则是根本不需要证明什么。

这两种气度的交锋，无声，却暗藏深意。

沈芊芊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有趣……”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袖口，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