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应该已经将裘衣备好了，若是冷，便提前让他们拿出来穿上。那动物的生命如何暂且不论，皮毛还是保暖的。”

曹丕的目光虽在书上，但可算是开了口，言语间也透露出了一丝埋怨之意。

甄宓抬头看向曹丕，眼神犹豫了片刻，到底只吐出一个字：“是。”

又过了一会儿，曹丕才放下了手里的竹简。

“你回去吧。”

甄宓起身行礼：“妾身告退”没有多一句话，哪怕问他一句。

甄宓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吩咐奴婢将侍寝的事宜准备妥当。曹丕回不回来她不能管，但是该做的步骤她不能不做，否则一旦有差池，便是大大的过失了。

“夫人，公子今日很生气。”

甄宓挑拣着香料：“我知道。”

“所以……公子可能不会来了。”

甄宓将挑好的香料递到说话的奴婢手上，“来不来，该备的也得备下。”

“若是公子一会儿回来了，就告诉他稍等片刻，我去厨房做些饭菜来，今日他还没进过食。”说完，便往厨房去了。

甄宓将饭菜带回卧房时，曹丕并不在。

“夫人，听下人说，公子刚刚备马出去了。”

甄宓淡然点头：“是吗？知道了。”

她总是这样一幅淡漠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影响不了她。

“那这饭菜……”

“放着吧，凉了就倒掉。”说着便走过了屏风往里间去了。

“司马懿，你还真是个贱骨头！养马养的不亦乐乎啊！大晚上的也不会回家陪陪夫人孩子！”曹丕指着还在洗马鞍的司马懿骂道。

司马懿闻声回头，连忙行礼：“五官中郎将。”

“你我之间就免了这套虚礼吧。”曹丕大手一挥，扔过来一壶酒。

司马懿接过，然后诧异的看着他。

曹丕不屑一笑，半有试探的意味：“有毒，喝了就死，若是我让你喝，你喝是不喝？”

司马懿拿着酒壶警惕的看着曹丕，并不言语，手中握着酒壶，并不动作。

半响，曹丕一把将酒壶抢了过来，“看你怕的那样子！”完毕，自饮一口，再扔回给司马懿。

“这回安心了吧。”

司马懿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便也喝了一口。

“公子来找我何事？”

曹丕在马车的边缘上坐下，拿出了自己怀中的另一壶酒喝了起来。

“我很想知道，在你们的眼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司马懿也寻了一处坐下，“公子惠仁昭明，是少年英雄。”

“放屁！”曹丕毫不留情的否认了司马懿的话。

“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优秀，那为何，为何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愿选我？”曹丕猛灌了一口酒。

司马懿看出了曹丕的心事。

“公子哪里的话。公子才德过人，岂用忧虑无人追从。”

“如果这那么说，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不愿追随我！为何那甄宓也不愿！”曹丕有些酒意上头。

司马懿连忙跪地：“臣不敢，臣学识浅薄，恐不能堪公子所托，故不敢追随。至于……至于甄夫人嘛，臣就不知道了。要不……要不公子先回家问问清楚再来？”

“问你狗头！”曹丕随手拿起一块木板便朝司马懿扔了过去，司马懿灵活避过，磕头：“臣万死。”

“你万死？！对，你就是万死！司马仲达，你是真不厚道啊！”曹丕怒道。

司马懿低着头不说话，任由曹丕大骂。

“我真是不明白，我就那么令你们感到失望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们为我付出真心吗？司马懿，我当你是朋友，我敬你也愿帮你，但你呢？你当我是什么？工具吗？”

“臣不敢！我万死也不敢把中郎将当工具啊！”司马懿解释道。

曹丕起身挥了挥手：“罢了，随你们去吧。”

司马懿抬头：“中郎将、中……”曹丕并没有理会他，身影一步步缓慢的消失在夜幕之下，像是一个被抛弃的稚童，无助、无言。

曹丕推开卧室的房门时，婢女们正要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去倒掉。

“这是什么？”

婢女跪地行礼：“回公子，是饭菜，夫人备下许久了，现在怕是都凉了，我等便要拿去倒掉。”

“不必了，放在哪儿吧。”曹丕道：“东西放好，你们就下去吧。”

婢女闻声，连忙照做，临出门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你回来了。”甄宓从里间出来，走近，帮曹丕将外披除下挂好。

“饭菜都凉了，就别吃了，妾再去做新的来。”

“不必了，都一样。”曹丕坐下，便打开食盒吃了起来。

“你不问我因何饮酒？”

甄宓沉默的看着曹丕，她是闻到了曹丕身上的酒气，但她知道，如果他不想说，那她就不该问。

“是啊，我有什么能让你关注的呢？”曹丕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