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在他身后,都说知道了。
“还有。”黎岁落继续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同门,我不过是来幕海天堑的年月久了些,又有幸担了首徒这个位置。你们虽都唤我为师兄,但以我的能力却还不足以令你们信服。既然有此缘分共同离派历练,那便只盼这段时日能够和睦相处。”
说完,他停下脚步,回身道:“好了,御剑吧。”
几人纷纷召出长剑,不多时便行至云间。冯照影兴冲冲地跟在黎岁落后面,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余下三人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似是有些别扭。
她悄悄地来到孙凌身侧,轻声道:“这是怎么啦?”
孙凌难言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还真没看出来,这几人里真心把黎岁落当成师兄的也就你一个。”
冯照影用胳膊肘重重地怼了一下孙凌,喝道:“是黎师兄!”
“是是是,黎师兄!”孙凌赶忙认错,“黎师兄虽然是幕海天堑的首徒,但却年岁尚轻,门派里许多弟子都比他大了好几岁,却都要喊他师兄,好多人都不满他。”
冯照影反驳道:“黎师兄那么厉害,怎会有人看不起他?!”
“有一个算一个。”孙凌努努嘴,“反正咱们几个人里,除了你都是这么想的。”
冯照影瞪了他一眼,还欲反驳。却见苑耳和姜风盏向他们这里行来。
“孙凌说的没错。”苑耳披散在身后的黑发飞舞,衬得她面容更加白皙,“黎师兄沉默寡言,从不与旁人交好。我入门多年,从未见他出手。”
姜风盏接过话头,道:“别说出手,平日里连他的人影都瞧不见。”
冯照影不解道:“没见过黎师兄出手?这怎么可能,去年的那件事发生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黎师兄的厉害,孙凌怕他怕的不行呢!”
姜风盏道:“那一年,我与苑师妹并不在场。”
苑耳道:“......总之,得知要和他一起离派历练的时候,我的确是有些吃惊。却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
冯照影听他们一言一语,渐渐沉默了下来,她心中明白,这一行人中,除却自己和孙凌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门中翘楚,年轻气盛,自然是谁都不服谁。可黎岁落既然能担首徒的位置,便定然有别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同门一场,若是单凭几句莫须有的传言便擅自给他定了性,那还出来历练做什么?都洗洗干净各回各家好了!
片刻,她抬头大声道:“幕海天堑门规有言,同门间不得相互猜忌。你们若想知道黎师兄到底是怎样的人,这半年时间足以慢慢了解!”
语罢,她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而过,道:“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加快速度去找走在前面的黎岁落了,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到达了目的地,几人收剑落回地面。冯照影在原地转了一圈,对着眼前景象赞叹出声。
“天啊!”冯照影激动道,“这里好美!”
黎岁落也望去,只见他们的对面矗立着一座高山,山上绿树青葱,但更美的还是那漫山荼靡。雪白娇嫩的花朵随风而动,带来淡淡香气。就连他们的四周也都是花团锦簇,草木繁盛。
冯照影欣赏完一圈美景,纳闷道:“黎师兄,这么漂亮的地方,当真会有邪气?”
苑耳在众人的目光中拿出南邪盘,这是一种能够感应世间万种邪气的法宝,青玉为底,上刻青龙。苑耳拿着南邪盘等待了许久,可这法宝却是纹丝不动。
“还是没有动静。”苑耳蹙眉道,“莫非我们真的被诓了。”
“不会。”黎岁落望着对面成山的荼蘼花,肯定道:“这花名为荼蘼花,是盛夏时节最后盛放的一种花,是一年花季的终结。”
“可这里,却不只一种花。”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按住了身侧的长剑。
孙凌皱眉道:“可相传南邪盘号称可识万种邪气,难不成是法宝有异?”
“幕海天堑的法宝不会有异。”黎岁落道,“只能说明,是使用者的力量不足以催动南邪盘识得这等凶险的邪气。”
“那该如何?”姜风盏道,“空手而归吗?”
黎岁落立于原地沉思半晌,神情严肃地转身望向他们:“诸位是否习得归羽诀?”
“归羽诀?”姜风盏回忆片刻,答道,“自然习得,入幕海天堑年满五年者都会学习。”
冯照影问道:“可这归羽诀不是用来催显妖灵之形的法术吗?难道也可对付邪气?再者,以我们的力量尚且不能催动南邪盘,又怎能使这邪气显形呢?”
黎岁落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字一句道:“以血为饵。”
“以血为饵?”孙凌半信半疑,“当真可行?”
黎岁落道:“尚且一试。”
几人商议半天,总算得出一个合适的方法:五人各自将指尖精血滴在南邪盘上,再合力催动归羽诀,如若这邪气当真显形,那便是他们走运,如若不是......那就再想办法咯。
黎岁落打头阵,第一个将血滴在了南邪盘上。待到五人的血全都滴落在南邪盘上的那一刻,南邪盘忽地发出了一阵白光!
黎岁落喝道:“趁现在!”
几人赶忙凭记忆催动归羽诀,手上结阵动作整齐划一,指尖飞舞间,如同割破虚空。黎岁落闭着眼,口中飞快的念着一道咒语。
只见南邪盘上方的光亮越来越盛,刺得人险些睁不开眼。就在这时,黎岁落猛然睁开双眼,在光芒中喝道:“破!”
光芒从南邪盘中溢出,顷刻间爆发开来!他们四周的一切全部被笼罩在这强光之中!一阵劲风不知从何处而来,众人的发丝和衣带都不受控地在空中飞舞,要用尽力气才能站得住脚。黎岁落的眼角被光灼的通红,甚至逼出了几滴清泪来。
片刻后,光芒在他们身侧逐渐褪去,在南邪盘中化作一道烟尘,飘散到四面八方,如同是那青龙口中吐出的一道寒雾。
风止,四周一片静默,冯照影揉着眼睛转过身,道:“成功了吗?”
黎岁落沉默着,没有说话。
下一刻,一阵强烈的地动山摇袭来!他们脚下的地面在一片混乱中开始摇晃塌陷,尘土飞扬,呛得人止不住咳嗽。
黎岁落快速跨过脚下的一处塌陷,召出了长剑。
“小心脚下!”他大声喊道,“快御剑!”
几人纷纷御剑,冯照影刚刚飞至半空,便一时不察,被落石砸了个正着。眼见她马上要跌落到地面塌陷后形成的深坑中,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冯照影心有余悸,赶忙抬头望向来人。
“孙凌!”
孙凌咬着牙,将她用力的拉到了自己的剑上。黎岁落猛然向下行去,一把抓住冯照影正在下坠的剑,扔还给了她。
冯照影感谢道:“多谢黎师兄!”
黎岁落站在剑上,屏气凝神。过了许久,眼前景物分崩离析,地动山摇也停息了下来,几人随着不断下落的沙土一同落在了地面上。
“诸位都无事吧?”黎岁落环视四周,见没有人受伤,才放下心来。
冯照影在几人身后站起身来,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拍了拍孙凌的后背,道:“谢了。”
可孙凌却僵硬着一动不动,仿佛被谁点了穴一般。就连姜风盏和苑耳都凝了神色。冯照影心中纳闷,绕开他们几人向前走去,只见黎岁落站在最前方,背影显得有些苍白。
冯照影这才打量起四周,可眼前景色却令她大惊失色!她难以自抑地退后几步,被黎岁落一把扶住。
“黎师兄.....”冯照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才美丽的景色全部褪去,没有鸟语花香也没有花草繁盛,有的只有一片灰暗,一片寸草不生。对面的荼靡山上依旧开着漫山的荼蘼花,只不过这本该洁白的花儿上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血气,整个虚空都被血色弥漫,邪气浓郁至极!
不仅如此,刚刚还绵延不绝的高山,此时此刻却被截断成了三四座山峰。而从中截断这几座山峰的,竟是那巨大粗壮的赤色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