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住的客栈较为偏僻,四周除了水就是树,冯照影倚在一棵大树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若是每天都能过上这样闲的日子,那该多好啊。”
孙凌在旁边哼了一声,揉了揉有些许凌乱的头发:“一大早上就说些胡话,不会是梦还没醒吧。前几日也不知是谁说觉得这里腻了,等到今天终于要走了,你倒又不愿意了。”
早间的空气中带着些草木的清香,鸟雀绕着树林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惊掉了几片鲜嫩的绿叶,顺着风飘到了黎岁落的行囊上,他伸手将叶子轻轻拂去,对其余几人说道:“今日之事确实仓促,只不过今晨时我收到了师门的消息,让我们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襄城镜山河。”
黎岁落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封信递给了他们。
姜风盏接过信,在几人面前展开,把里面的内容挑挑拣拣地念了出来:“...得此信后,速去襄城镜山河,寻其掌门沈雁杳,所欲之事,见之便知。”
“倒是巧了,昨日苏陵游还说让我们去找他玩,今天我们就要去襄城了!”冯照影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马上要换一个地方去游历,心里新鲜极了。
苑耳却是皱起了眉,沉思片刻:“...这上面烙的是尊主印,可我师尊做事一向利落明了,绝不会留下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说起苑耳的师尊,也便是幕海天堑的尊主——相里泽。他继任幕海天堑尊主位的年岁已差不多有百年之久,传闻中他的长相极其冷峻,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更重要的是他灵力极强,现可居幕海天堑之首,离登天成仙只差一步之遥!既不苟言笑又十分强劲,让人更加不敢靠近,更别说拜入他的门下了,而且他也从不收徒。可当时的苑耳不知道怎么想的,进了幕海天堑后便一心要拜相里泽为师,她平日里虽看着少言寡语,却对相里泽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竟真硬生生地让相里泽放软了态度,将她收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子。而苑耳明明是尊主的弟子,可这幕海天堑首徒的位置却给了黎岁落,因为这件事,门中也传出过不少的流言蜚语。
黎岁落却道:“这信上的尊主印不假,也许是尊主别有用意。”
“是耶非耶,到镜山河一探不就知晓了。”温渐寻耸耸肩,“镜山河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哪怕我们是被这封信诓了去,也无甚害处。”
“你每次都说的那么轻巧。”孙凌暗自翻了个白眼,“就算是遇到了危险,我们也指不上你来搭把手。”
温渐寻假意叹了口气,他撇撇嘴,做了一个伤心的表情:“孙凌,你怎能这样想我?我可是你们的师兄,怎么会抛下你们不管呢?”
“你别总是来和我套近乎,你......”孙凌正欲反驳,可他眼睛一瞥,目光不小心和黎岁落碰了个正着。
孙凌猛然止住了话头,那句“你就是个骗子,真把自己当师兄了”被他狠狠地憋在了喉咙里,连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他又瞪了温渐寻一眼,示意“我不和你计较了”,随后转过身,避开了黎岁落的视线。
可黎岁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神色淡淡,眼神中却透露出了几丝疑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渐寻发现了他此时的不对劲,凑到他身边,悄悄问道:“师兄,怎么了?”
黎岁落缓过了神,看着他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轻轻摇摇头:“无事,我们该走了。”
......
襄城和苏水镇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几人御剑飞行的技术也愈发纯熟,速度比从前快得多,没过几天便在襄城的城门外落了脚。只是温渐寻依旧缠着黎岁落,让他带着自己同乘一把剑,黎岁落也没有推脱,温渐寻刚一开口,他便同意了。
其余几人虽觉得他的这种行为有些不太合适,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有孙凌对他十分嫌弃,一路上一直在冯照影的耳边碎碎念,听的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都多大个人了,连御剑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师兄?”孙凌落地后收了剑,瞥了一眼身后气定神闲的温渐寻,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让黎师兄带他一起,便不用耗费灵力了,这小骗子的算盘打的可怪响的。”
冯照影侧头无言地看了他半晌,纠结了一会儿,道:“是温师兄,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你说我没有礼貌?”孙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话你怎么不去和姜师兄和苑师姐说,净挑我欺负!”
冯照影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她这一路上被孙凌这个话痨烦的不行,此时此刻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理他了。
温渐寻却不知何时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理过自己略显凌乱的的衣摆后,悠哉地走了过来:“孙师弟脸色这般不好,莫非是又在讲我的坏话?”
孙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不敢,只是这几天耗费了些灵力,有些累了,不像你......”
他讽刺的话还没说完,温渐寻便如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道:“原是如此,孙师弟是累及了。”
“师兄担心我伤势未愈,所以才允了我与他同乘。孙师弟若是羡慕,也可寻他人一起御剑。”
“......”
孙凌面无表情地听着温渐寻一本正经地瞎编,心想:“你什么时候受过伤了,说起谎来还真是不用打草稿。”他正欲反驳几句,却没想到温渐寻突然话锋一转,直接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温渐寻摸着下巴,好像真的在思考一般:“至于人选,你觉得那日在揽芳华遇见的那两位兄台如何?”
“!”
听到他猝不及防地提起了上次的事,孙凌的心刹那间便跳的老快,就像是有一只受困的雏鹰,在他的胸膛里横冲直撞。
“哟,这么紧张?”见了孙凌那副极其不自在的样子,温渐寻笑了一下,“怎么,是我给的建议不好吗?”
孙凌条件反射地摇摇头,他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赶忙道:“没有没有,不用了,那个...我自己一个人御剑也是可以的!”
说完,他便迅速转过身,一溜烟儿地从温渐寻身边跑远了。
见他离得远了,温渐寻脸上的的笑容便渐渐淡去,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
虽然苏水镇与襄城相距不远,但两地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并没有满街的商贩,也没有飘然而上的食物热气,更没有人们的闲言笑闹声。一切都十分安静,所有能见到的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就算会偶尔抬头和他们几个外来客对上目光,也会赶紧错开视线,绝不多说一句话。
苏水镇软红十丈,落目处皆是繁华;可襄城虽恢弘大气,但却愈发清冷肃穆。用俗语说,便是这里缺了几许烟火气。
“这里好安静啊。”受着氛围的影响,冯照影也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我还想去问问路呢,可是看他们的样子,我就不太敢了。”
“没事。”苑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张地图,“离开师门的时候,我曾带了地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