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雁杳瞥了一眼黎岁落的神情,道:“禁地中并无恶鬼凶兽,你无需忧心。”
话虽如此,黎岁落的紧蹙的眉却没有舒展,他略一思索,道:“沈前辈,可否准许我前往一探?”
“......”沈雁杳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惊讶。
玄门诸派之中,都各自设有禁地,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既然是禁地,就定然会藏有一些不可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往往连门内弟子都不知道,更别说外人了。
想到这儿,黎岁落眸色微暗,作为幕海天堑的弟子,镜山河的私事他原本是没有资格干涉的,但作为温渐寻的师兄,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沈前辈不必担忧,只晚辈一人便可。”黎岁落抬眸对上沈雁杳的眼睛,态度十分诚恳,“我保证不会干涉半点贵派门内之事,找到师弟后便会立即离开,请沈前辈准许。”
沈雁杳无言地看了他半晌,试探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黎岁落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此事确实疑点颇多,似乎从他收到那封信开始,一切就注定会有如此发展,但事到如今,黎岁落没有心思去琢磨其中内幕,他只想快些把温渐寻带回来,仅此而已。
“...他既早已将禁地一事告知了你们,那我也没有再阻拦你的必要。”沈雁杳错开视线,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此时天已大黑,只依稀看得见点点星子,“你若想去,便随我一起吧。”
“他?”黎岁落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了苏陵游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
沈雁杳垂下眸,没有理会他。
不知怎的,黎岁落竟在沈雁杳的身上看到了淡淡的落寞之意,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罢了。
“走吧,再迟一些,就连饭堂里的厨子都要去休息了。”沈雁杳端起桌案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冷茶。
黎岁落点点头,乖乖地侧过了身。
可沈雁杳却迟迟没有动作,黎岁落不解地看向她,正好对上了沈雁杳同样莫名的眼神。
黎岁落:“?”
沈雁杳:“...你这是在做什么?”
“让前辈先行,是不可省去的礼节。”黎岁落答道,“我们不是要去后山吗?”
沈雁杳摆摆手,道:“不必,我亲设的禁地,自然是随时随地都可前往,你且站好。”
语罢,沈雁杳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了几句暗语,她的身前瞬间浮现出了几处金色的光点,她随手在虚空中点了几下,那光点便渐渐融合到了一起,汇成了一道如水面般波光粼粼的“门”。
沈雁杳停下动作,和黎岁落对视一眼。
见状,黎岁落微微一笑。
“天色已晚,沈前辈,有劳了。”
......
禁地之中,红石蒜依旧妖艳,苏陵游坐在石凳上,百思不得其解。
“阿姐,你说温渐寻到底去哪了啊?”他托着腮,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苏甯弦坐在他身旁,抱着一个暖洋洋的手炉:“兴许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来了。”
“这不可能!”苏陵游十分肯定地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甯弦看了他一眼,抿唇道:“你与他相识多久?”
苏陵游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大概,半月有余?”
“才半月有余,他就值得你如此信任了?”苏甯弦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性子这般天真,日后怕是要被人骗惨了。”
苏陵游却笑道:“阿姐,你别这么说,我看人很准的。”
说完,他又开玩笑般冲苏甯弦吐了吐舌头:“话说回来,不会是阿姐你不好意思见外人,所以故意不让温渐寻进来的吧!”
苏甯弦的动作却僵硬了一瞬,尴尬道:“怎么会?这处禁地是沈掌门亲自设下的,哪里轮得到我来掌控?”
苏陵游没有注意到苏甯弦的不自然,笑意却慢慢地凝固在脸上:“...不会真的是掌门吧。”
“沈掌门神通广大,想要做什么,也是我等不能阻挡的。”苏甯弦叹了口气,“只希望你的那位朋友能够平安吧。”
“......”
苏陵游一下子站起身来,心中焦急无比:“这可怎么办?我得去找找他!”
先前温渐寻突然消失的时候,苏陵游在禁地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边觉得他兴许是中途想起来有什么事,没有跟进来;一边又觉得他就在禁地中的某个角落,只是自己没有找到罢了。
无论是外面,还是禁地里面,都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苏陵游自然也就没太在意,大不了明天再带温渐寻来一趟就是。
可此时苏甯弦突然提起了沈雁杳,却把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众所周知,沈雁杳冷若冰霜,无心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丝毫手软,更别说是那些想要窥探禁地的人了。
再者说,禁地还是沈雁杳亲手所设,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躲不过她的眼睛,若是温渐寻在进入禁地后便被沈雁杳发现了,那......
苏陵游喃喃道:“...不管温渐寻的修为如何,他都不可能打得过掌门啊。”
“阿陵!”苏甯弦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冷静一些,若真的是沈掌门做的,你又怎能轻易找得到呢?”
“可我总不能坐视不管,是我把他带到这儿的!”苏陵游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心中烦闷不已,“阿姐,你和掌门之间到底有何渊源?究竟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这与温渐寻没有半点关系啊!”
此时此刻,苏陵游突然有些犹豫,他为了一己私欲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终究是错了吗?
苏甯弦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阿陵,你莫要如此心焦。”
“我怎能不心焦,那可是沈雁杳!”
那可是沈雁杳!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沈雁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