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分明只有十六岁。
“呀!”苏甯弦故作惊慌地捂住嘴,“一时情急,忘了把故事的原委说与你听了。不过...现在说出来,应该也不迟吧?”
“苏甯弦!”沈雁杳猛地看向她,眼中尽是愤怒之意,“废话少说,看剑!”
话音未落,一把长剑便铮然出鞘,直直对准了苏甯弦的心口!
苏甯弦脸色一变,周身顿时浮起一片黑雾,将她严密地保护了起来,剑身触碰到黑雾时就像遇上了什么铜墙铁壁,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见状,沈雁杳飞身上前,一把握住剑柄,剑身瞬间便迸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再次挥剑时,黑雾竟被这光逼得缓缓退去!
苏甯弦站在其间,面无表情:“事到如今,你是想告诉我邪不胜正吗?”
“并非邪不胜正。”沈雁杳看着她,目光坚定,“而是我定胜你!”
语罢,沈雁杳纵身一跃,剑意所到之处皆留下凛冽寒光,半空之中,苏甯弦抬头和她对视一眼,眼里的光更加暗了几许。
她讨厌沈雁杳这副模样。
这副意气风发,骄傲恣意的模样。
分神之际,寒光已亮在身侧,苏甯弦慌忙闪身躲避,可还是晚了一步。
血肉被划开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是那么的清晰。
而苏陵游急切的呼喊声,却像是融进了尘埃里,变得不值一提。
苏甯弦静静地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道狰狞血痕赫然出现在这张美艳的脸上,正在往外溢血。
过了半晌,她开口道:“沈掌门,你再不喜欢这张脸,也不至于毁了它吧。你不用了,可我还要呢。”
沈雁杳沉默片刻,道:“对不住,我刺偏了。”
“你这声道歉,我可受不起。”苏甯弦觉得有些好笑,可她却笑不出来了,“你要是没刺偏,我就死了。”
沈雁杳皱起眉,她并非真的要杀苏甯弦。
至少,不会在苏陵游的面前动手。
想了想,沈雁杳冷声道:“你和我回去,我便不杀你。”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苏甯弦仰起头,任由血液流下,“你真当我入魔后仍然毫无长进吗?”
地面忽然出现了裂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涌动。
沈雁杳目光一凛,刚要有所动作,黑雾便迅速袭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根枯藤猛然冲破了厚重的土地,狠狠地贯穿了她的右肩膀。
黑暗之中,只听见苏甯弦无悲无喜地说了一句话。
“沈雁杳,我不想玩儿了。”
......
再次恢复视线时,眼前已变了一副光景。
冯照影揉揉眼睛,问道:“两位师兄,我们这是到了哪儿啊?”
黎岁落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答道:“是在我们平时住的厢房附近。”
“我们被传送回来了。”温渐寻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照影转了转她水灵灵的眼睛,不解道:“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回来呢?难道,是沈前辈怕我们有危险,所以才这么做的?”
“那倒说不准。”温渐寻淡淡答道,“有些事情,那两位都不希望外人知晓。”
冯照影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夸赞道:“师兄不愧是师兄!”
温渐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在了三人耳边。
“黎师兄!”
冯照影条件反射地向四周望了望,却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黎师兄!快来这里!”
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冯照影可有些疑惑了:“我是不是幻听了?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叫黎师兄,这个声音还那么熟悉......”
冯照影一头雾水地转过身,只见后面那两人都无言地看着她,黎岁落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圆盘。
“黎师兄,这是什么?”她问道。
黎岁落答道:“这是面灵镜,用来通讯的。”
温渐寻笑了笑,指了一下灵镜:“所以,你方才并不是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说话。”
此时此刻,灵镜中正映着姜风盏的脸,只见他满面焦急,语速快得不行:“黎师兄,弟子殿突发异样,速来!”
说完,画面就黑了下去,灵镜又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见姜风盏这般模样,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儿,三人不敢耽搁,火速前往了弟子殿。
到达弟子殿后,还没等他们从剑上下来,便被眼前这阵仗惊了一下:鸦群铺天盖地,无数乌鸦在天幕盘旋嘶鸣,听的人脑袋生疼。
天空被鸦群覆盖,白昼好似变成了黑夜,镜山河的弟子们纷纷从各地跑了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副景象,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还以为是天降奇观呢。
看来这群弟子并不知道后山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对这一切这般好奇。
可黎岁落等人却知道,镜山河之中出现了魔物,而这群乌鸦的出现也定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来不及思索,黎岁落赶紧向人群大声喊道:“这东西有蹊跷,快散开!”
可此时乌鸦的叫声和人语正混杂在一起,场面实在是太乱了,根本没人听到黎岁落说的话,甚至还有胆子大的人御起了剑,似乎想离鸦群更近一些,以便他们一探究竟。
情急之下,黎岁落也只好再次踏上了剑身,想要去劝阻他们。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鸦群在此时突然发狂了!
数十只乌鸦像被驯练过一般,整整齐齐地同时向下俯冲,瞬息间就把刚刚御剑到上空的弟子紧紧包围。
与此同时,一阵痛苦的惨叫声从鸦群中传来!
黎岁落迅速收剑,把剑猛地掷向鸦群,随后飞身上前,趁着鸦群分散的空隙,成功地把那位弟子带了出来。
两人落地后,又是一阵惊呼。
只见那名弟子的衣服被啄的破烂不堪,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变得血肉模糊,就连眼眶都变得空荡荡的——
因为,他的一双眼珠已经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