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回答,吩咐春兰道,“带他去擦把脸,手洗干净了,再过来吃果子。”
他也不用春兰催促,乖乖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傅锦又唤道:“春兰,打发人去澜院拿几套他的衣裳,搁在我衣橱里,他贪玩了汗湿了,想换的时候也方便。”
正吃着冰果子,夏至风风火火进来,说是京中又来人了。
“让他们等着。”傅锦不慌不忙,梳洗过换了衣裳,问福王道,“你呢?去不去平乐堂?”
他点了点头,傅锦看着他:“换件外袍吧。”
春兰忙捧过外袍,服侍福王换上,傅锦端详着,说声甚好。
这回来的是一位姓曲的女官,她是宫里郑尚宫面前的司赞。。
傅锦喜上眉梢,拉着福王坐下受了她的礼,曲司赞递上一个匣子,微笑说道:“里面是王妃要求册封闫氏为四品女官的文书,奴婢特来奉上。”
春兰打开匣子拿出文书,傅锦接过来仔细看了,颔首称谢,曲司赞一笑,唤声来人。
两个小黄门抬进一个箱笼,曲司赞打开,笑说道:“这是四品女官的衣裳和花簪,请王妃查验。”
傅锦命春兰一一验看无误,忙请曲司赞坐下,命人看茶。
喝着茶笑问:“郑尚宫可好?”
“郑尚宫很好,就是宫中最近添了新人,忙碌一些。”曲司赞笑道,“郑尚宫特意嘱咐,王府里内宅的规制,王妃是知道的,不过规制毕竟刻板,各府情形不一,还要适当变通才是,是以奴婢会挑出几家不一样的,仔细说给王妃。”
“太好了。”傅锦笑道,“我正愁所知不详,束手束脚呢。”
送走曲司赞,傅锦打发人请闫妈妈过来。
闫妈妈接过文书,由着春兰为她换了衣裳戴了花簪,依然是满脸的茫然。
“闫妈妈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傅锦笑看着她,
“不可能,这不可能。”闫妈妈说道,“想当年,太妃才是一名七品的女史,老奴何德何能超过她去。”
“此一时彼一时。”傅锦笑道,“太妃当年是七品女史,可那只是她的起步,其实按照规制,她老人家册封美人时,她身边的人就该是有品阶的女官了。”
闫妈妈说一声可是,傅锦道:“挪一架等身大铜镜过来,让闫妈妈看看,威风不威风。”
有人抬了铜镜过来,闫妈妈还没看,夏至先说道:“威风,真威风。”
春兰笑道:“是啊,每回跟着姑娘进宫,就觉得那些女官很神气,闫妈妈,你仔细看看,你也像宫中的女官一般,又威风又神气呢。”
闫妈妈瞪大了眼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忽得紧闭眼,过一会儿又睁开,又闭上,众人都笑了起来,夏至一边笑,一边大声说道:“哎呀,闫妈妈,你可别再眨眼睛了,再眨下去就成扑棱蛾子眼了。”
众人笑得更加大声,傅锦忍着笑吩咐道:“夏至,吩咐你那四个小丫头抬一张步辇来,请闫妈妈坐上去,再让人打起鼓敲起锣,沿着垂花门内外走上一遭,务必让王府内外的人都知道闫妈妈如今的身份。”
夏至应一声是,架起闫妈妈就往外走。
“一起去。”有人捉住傅锦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我们也去吗?”傅锦想了想,笑着站起身,“这会儿无事,跟去看看热闹也好。”
夏至看闫妈妈扭捏,笑说道:“您老人家这样扭来扭去的,可没有一点女官的威风,抬辇子的小丫头们也累上加累,您呀,就踏实坐着,可好?”
闫妈妈轻咳一声,慢慢坐直了身子。
春兰跟了上来,小声在夏至耳边说道:“姑娘吩咐了,先去祠堂。”
“为何?”夏至奇怪道,“先去那些个掌事面前,给她们个下马威才对。”
“你想想。”春兰小声说道,“祠堂墙外的院子里住着谁?”
“明白。”夏至笑着大声吩咐,“进东边夹道。”
敲锣打鼓奏瑟吹笙,一行人喜气洋洋顺着夹道往祠堂方向而来。
鼓乐之声越过高墙,传到柳妈妈的耳朵里,正要问何方聒噪,就听有小丫头在窗外嚷道:“快去看快去看,澜院里的闫婆封四品女官了,穿了绣满小花枝的紫色绫罗袍,戴着满头的花簪,正坐着辇子游园呢,一大堆人跟着,王爷和王妃也在,夏至姑娘说了,内宅里除王爷王妃之外,所有人都得跟闫婆行礼,还得改口叫闫妈妈,我也行礼了,她可威风了,好像还变得年轻漂亮了。”
“谁?”柳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隔着窗户大声问道,“你说是谁?谁封四品女官了?”
“闫婆啊。”小丫头道,“看守澜院的闫婆,很凶的那个。”
“你胡说。”柳妈妈咬着牙,“敢编瞎话,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奴婢要是编瞎话,随您老人家打骂。”小丫头陪笑说道。
“我瞧瞧去,我不信。”柳妈妈满脸不甘,扶着墙待要向外,眼前一黑,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