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楚婉跟着哥哥坐电车回家，楚家才四五天没有人住，就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楚婉和楚定之一起收拾干净屋子，又到城中村李家饭馆点了一荤一素外加一小盆米饭拿回家，兄妹俩坐在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楚定之这回吃了不少饭，楚婉看得很清楚，哥哥虽然嘴上没说，但在牢里，不用细想都知道哥哥一个斯文人一定受了很多苦，他一个哥哥，怎么可能对小十岁的妹妹说自己受了委屈？

楚婉给哥哥夹了鱼肚子肉，“哥哥，你多吃点鱼，这块肉细嫩还没有刺，你多吃点。”

楚定之嘴里塞了不少饭，没办法回答，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兄妹两人沉默吃完饭。

楚定之洗好碗，准备去休息，楚婉叫住了他，“哥哥，我有话想对你讲。”

楚定之停下，等妹妹开口。

楚婉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对楚定之说话，“哥哥，嗯，我，我要参加学校的一个项目，未来一段时间得在学校住校，不能在家住了。”

楚定之盯了楚婉一会儿，楚婉的目光坦然地望回去，楚定之收回眼神。

“好，你去住校吧，有什么缺的东西，和哥哥说，哥哥给你送过去。”

楚婉的心稍稍放松，哥哥看起来是信了她的话，“那个，哥哥，我今天下午就得去学校。”

楚定之拧眉，“怎么这么急，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楚婉点头，“我的东西不多，就带几件衣服过去，在带点洗漱用品就好。”

楚定之看着有点不放心，毕竟妹妹从未住过校，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楚婉笑盈盈地站起来推他，“哥哥，你快去睡觉吧，我都这么大了，当然知道怎么收拾行李，该带哪些东西，你快起睡觉吧，你看看你，现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楚定之确实这几天在牢里没怎么睡好觉，他一面要担心自己要是惹上这种杀人官司，恐怕这辈子都得身陷囹圄，从牢里出不来了，一面又担心妹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为他奔波，日也思量，夜也思量，辗转反侧，不能安眠。

幸好，乔家的老爷子帮忙请了顶尖的律师，把他放出来了，改日楚定之定要带着妹妹登门道谢。

楚定之听了妹妹的话，觉得婉婉都二十一岁了，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哥哥实在是不能操心太多，就从家里钱柜拿出十块银元递给楚婉，“出在学校住，也不要亏待自己，住不习惯，实在不行，咱们在学校周边租个单间住，不要委屈自己，知道么？”

楚婉听着哥哥的话，鼻尖盈满酸意，她看着哥哥说，“哥哥，我又不是公主，哪里这么娇气了？”

楚定之把钱塞进楚婉的手里，“你怎么不是公主了，你就是咱们楚家的小公主，多大了都是楚家的公主。钱就是拿去花的，不够哥哥再给你添。”

楚婉握住钱，重重点头，“好了，哥哥，你快去睡觉吧，你看你眼睛下边都一片青黑了。”

楚定之摸摸楚婉的头，“有什么事都和哥哥说啊，哥哥跟你一起担着。”

楚婉应了。

哥哥，这件事我不能和你说，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做那种事。我知道，你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你愿意为我拼命的，我知道的。

因为我亦是如此。

*

楚定之去睡觉了，楚婉用家里的电话给乔乔打了个电话，乔乔那边是乔家的女佣接通的电话。

女佣是知道楚婉是大小姐的的好朋友的，她告诉楚婉稍等，大小姐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楚婉就听到乔乔跑过来的声音，“婉婉！”

乔乔的声音有些急促，听得出她是飞奔过来的。

楚婉叮嘱乔乔，“下次不要跑着过来，小心摔倒。我一直都等着你，不会挂电话的。”

乔立雪嗯了一声，“我不想你多花电话费嘛。”

楚婉笑了一下，“那你打给我？”

乔立雪立刻道，“也行啊。”

楚婉摇摇头，“就这么说吧，我的话不多，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哥哥放回来了。”

乔立雪这回事真惊喜了，“吕校长这么厉害？我爷爷都做不到的事，她居然做成了，她人也太好了……”

楚婉不想告诉乔乔真相，乔乔正在准备自己人生中相当重要的订婚仪式呢，她不想告诉乔乔那些肮脏的事。

乔乔知道了她要去做蔺柏洲的情人，一定会求她爷爷想办法，可乔乔的爷爷也惹不起蔺家这种军阀世家。

楚婉不想连累任何人了，她想大家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楚婉听乔乔叽叽喳喳的，自己沉重的心情都好多了，她打断说得高兴得乔乔，提醒她，“乔乔，你再说下去，我家就要破产了。”

乔立雪‘啊呀’了一声，“婉婉，下次我们见面聊天。”说完，就快速挂断了。

楚婉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电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

她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