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蔺公馆。

一个男人敲了敲门。

“蔺先生，我是小周。”

……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低沉的嗓音。

“进来吧。”

小周推开门进去。

“蔺先生，我一路上跟着楚小姐到了租界，楚小姐最后在她的大学老师赵卢曦那里住下了。”

说着，小周还把自己都拍的照片递给蔺柏洲。

蔺柏洲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

蔺柏洲点点头，“可以了，你下去吧。”

小周微微低头，“是，蔺先生。”

他放轻脚步，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蔺柏洲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穿着百合花纹的旗袍，对着赵卢曦和她的孩子嫣然一笑。

蔺柏洲从未看见过楚婉对自己这么笑过。

有些事，他早该清楚的，楚婉不是他的私有物。

白玉颜是无辜的，楚婉更是。

他和他母亲害了母女两个人。

他就是她的痛苦来源，

楚婉只有远离他，才能获得幸福。

蔺柏洲把楚婉的照片收到抽屉里。

不再看了。

再看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折断楚婉的翅膀，困住她。

让她以后只对他一个人笑。

蔺柏洲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处理公务，这些天，局势很不稳定，扶桑国的人蠢蠢欲动。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明天就可以离开燕京了，楚婉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额行李，摸着船票，她激动地睡不着觉。

直到深夜，楚婉才陷入浅眠。

*

午夜时分，黑夜笼罩了整个燕京。

远处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隆声。

几十架飞机从高空略过，迅速投下威力巨大的炸弹。

楚婉被爆炸声惊醒，她穿着轻薄的睡衣，就跑出房间。

客厅里，张妈也起来了，赵卢曦正抱着小明从房间里出来。

楚婉赶紧去开门，“咱们先到外头去看看吧，这是怎么了？是发生地震了么？”

张妈摇摇头，“不像地震，感觉像是炸弹，我老家被扶桑国人轰炸过，跟这个一模一样。”

张妈家就是因为老家的房子没了，才举家搬来燕京的，她丈夫女儿还在外面呢，她现在虽然安全，但也担心家人。

小明被轰炸声吓得直哭，赵卢曦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摸摸毛吓不着……”

“咱们这里应该没事，毕竟是租界，各国的人都有，扶桑国人不敢放肆，可外头的人就苦了……”

都是同胞，赵卢曦也为外头的人担心。

楚婉想起城中村的人，想起孤儿院的孩子，心里也十分担心，但现在天还是黑漆漆的，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出去不安全。

赵卢曦看出了楚婉和张妈的心思，安慰道。

“等天亮再出去看看，否则，万一你们走在路上，他们又扔炸弹怎么办？你们去哪里躲着？”

这话劝住了楚婉和张妈。

但几个人再也没睡着，都聚在客厅里披了件小毯子，等天亮。

*

等了不知道多久，楚婉和赵卢曦几个人又都昏睡了过去，天光微亮，几个人就都醒了。

楚婉彼时尚有些发蒙，过了片刻，昨夜的记忆就复苏了。

飞机的轰鸣，炸弹爆裂发出的巨响。

赵卢曦她们也想起了昨夜的情形。

张妈直说想回家看看，她的家就在胡同里，不知道亲人如何了？

楚婉也要去看看孤儿院的孩子，问了张妈的地址，发现两个地方十分相近，两人商量着结伴而行。

赵卢曦在燕京没有亲人，张妈和楚婉都要走的话，她就留在租界房子这里看着小明。

赵卢曦和小明把楚婉、张妈送到门口。

“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千万小心啊！”赵卢曦嘱咐道。

楚婉冲着赵卢曦摆摆手，“知道了，老师，我们会小心的，你快回去吧。”

张妈和楚婉出了租界，一路快走，今天的燕京格外寂静，她们头皮发麻，心里都惴惴的，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