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可怖。
回过神,萧晏舟轻声道谢,也没有多余的话,转声欲走,魏柏也终于装不下去,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未吸尽,只见行至走廊尽头的萧晏舟主仆俩微笑着转头望向魏柏。阴影中,那笑如同鬼魅,诡异且渗人。
虽是大白天,却把魏柏吓得不轻,不断地吞咽口水,松垮皮肤下的喉结涌动着,试图缓解紧张。
只见萧晏舟冲魏柏邪魅一笑,用几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轻语:“你的妻子去哪了?”
霎时,魏柏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尽是无尽的悲痛。
萧晏舟也觉得疑惑,却没有多说,匆匆离开魏府。
风雪如晦,无尽寒风割裂行人的皮肤,刺得人生疼。并非寒冬,平常热闹的坊市也显得十分清冷,只余还需在寒冬中讨生活老人的吆喝声。
马车上的两人静静地听着老人吆喝声,声音不大不小却紧紧揪住萧晏舟的心。
“秋霜,让人买下老人的东西,记住一定要多给些钱。”
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冬寒真的很残忍,寒风吹来就能立见高下。
有钱者,煤炭、狐裘、披风,依然能在寒风中挺立傲骨。
贫寒者,拾柴、破布、伤痛,为了少冷些蜷缩寒风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哈气,妄想用这一点点暖气来温暖全身。
光是生存就用尽了全身力气,别怪他们,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只是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的 。
马车外的街景飞速掠过,萧晏舟却顾不得欣赏,闭上眼睛是一张张的饱经风霜、刀刻皱纹的脸,是一具具长眠于风雪下的森森尸骨,是漫漫长夜中孩子嗷嗷待哺的啼哭。
马车疾驰,直面寒风撕裂晦暗,直朝着户部而去。
落日熔金,暮云垂丝,萧晏舟踏着彩霞顺阶而下。户部室内并无炭火,身外的狐裘披上一层薄霜。
云三与秋霜已在外等候多时,她一上车,三人疾行而去。
马车刚停,萧晏舟一刻不缓,提起裙角,快步走下木阶,脱下狐裘披风一边朝公主府走一边有条不紊的命令:“让简明来老地方见我,就说有要事相商。”
红粤楼内,流光溢彩,宴客登楼,坐赏才子诗咏,佳人歌舞。
二楼被楠木墙分隔的雅间中,萧晏舟只进行了简单的盘发,行为落落大方,换下往常繁重的衣服,一身黑色干练的夜行衣却显得人更加英姿飒爽坚韧有力。
落座席中,萧晏舟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茶香漫溢。隔着帷幔静静看着这一切,朝朝暮暮烟火气,杯盏酒满漫人间。
简明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英姿飒爽的身影,横拿折扇轻敲手心,漫不经心地来回踱步,嘴上还振振有词,似在思考什么。
“咳咳。”
萧晏舟转身回头,淡淡道:“快坐吧。”
屏退众人两人落座席间,简明声音带着途中寒霜:“不知公主那么晚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似是习惯他冷淡的性子,萧晏舟开门见山 :“今日去了魏府,魏柏态度很坚决,户部分粮的账簿刚好残缺。种种迹象尽言消失的粮似乎真的和他们无关。还有件奇怪的事,魏柏格外抵触提及他的妻子,直觉告诉我,这人的消失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今夜打算夜探魏府。”
简明未应,只是眉头紧皱。
萧晏舟也不催他,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看楼底的歌舞。
好一会,简明仍旧用冷淡的语气缓缓开口:“这边也有进展,据沿途驿站探子回报,从上京到禹州确实有一百二十石粮草过往。但出了禹州,粮食肉眼可见的变少,押送粮食的人被换了一批,原先的人不知所踪。”
“禹州?粮食在禹州?不太可能,禹州巡抚乃前朝老臣,忠心耿耿,没有理由知情不报。这禹州顶多算个中转地。”
萧晏舟两指翻转,有节奏地轻扣木桌,这是她一思考就有的习惯。
简明冷着脸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何氏的消失跟魏柏脱不了关系。魏柏从未纳妾,算得上恩爱,可他不闻不问,反而日日听曲?只有一种可能,魏柏知道人在哪。”
听完,萧晏舟眉头透露不解:“今日我有意无意提起他的爱妻,眼中的悲戚不似作假。专门做给我看的?等今晚查探后都会知晓。”
停顿了一会儿,萧晏舟接着说:“当务之急,是那批粮食的下落。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批粮食运往了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