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舟也不是真想要,就随口一说,试探试探。
陆家初始,陆继尧不过是先帝随侍护卫,因有从龙之功,陆继尧册封安定侯。晚年时陆家军立下战功无数,一时间风头无量。
家中三子除不晓兵法的陆骁驻守上京,承了安定侯的虚名外,剩余两子皆追着父亲的步伐,上战场了。
在这辈人的努力下,陆坤不仅收复从前乌苏抢占之地,陆健更是剑指北狄,开疆拓土。自此陆家名势更为鼎盛,两人接连受封王将。
此后陆继尧长子陆健承接陆家军虎符,成为新任陆家军统帅镇守西南边境,陆坤作为副帅,主管西北乌苏战事。
陆家深知受皇家忌惮,两边除正常的军事交流,此外毫无僭越,甚至回京过年、进京述职都是前后错开。
就算如此,先皇还是疑虑丛生。一改祖制,两块虎符拆分四块,陆家三子各一块,皇帝一块。
实际上陆骁常年居上京,手里的虎符形似于无,这一块基本也是先皇掌管,对于皇家的好处就是陆家分管两块,百姓戏称“王划虎”。
萧晏舟开口便是自己手中的虎符,虽说形似于无,可也算作军权象征。陆骁实实在在犹豫了,这笔买卖是否真的划算?
不知想起什么,陆骁心下一狠,破釜沉舟:“虎符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公主应当知晓私授虎符是什么后果!”
“…!?”不是,我开玩笑呢…
“真给啊?这私授虎符的罪名的我担不起,不如给我,你们陆家的白虎纹佩。”
陆骁垂首,摆弄取下身上从小坠到大依旧浅泛荧光的白虎佩,触着手里的温凉,疑惑道:“你想要这个?为什么?”
“大人不必知晓,总之不会用它干坏事,这交易做是不做?”
这白虎纹佩,雕刻工艺确实不错,虎纹栩栩如生,但说白了只是一个陆家信物罢,给了便给了,陆骁轻点头。
“你想要什么?”
“我要公义正理,我两年前蛮川的真相!”
两年前,西北边境蛮川。
有陆家军的镇守,乌苏这么多年的侵犯比起十多年前的战况只能说是小打小闹,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寻常的侵扰。
陆鸣之以为也是。
“夫人别担心,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我不在的日子记得多穿点,边关严寒,莫让我担心。”
陆鸣之子的妻子柳戚依偎在身旁为他整理着衣袖,轻抚丈夫身上冰凉的银光战甲:“知道啦,也不要掉以轻心,等你回来!”
应了声好,便出发了。
建昭十九年冬。
陆鸣之作为主帅亲自迎战乌苏于蛮川。
那一战,尸山血海,历历风声哀恸,声声鸟鸣嘶哑,天地同悲!
一月黄梁,再见却是天人永隔。
战败的消息传来,陆坤心下强忍悲痛,重整新军,再次迎战乌苏于蛮川。
敌军狡诈,利用陆鸣之尸体设计,诱陆坤深入包围圈将一行人追杀至凉州边境,陆坤作为主帅誓死不降,惨死凉州荒野。
染着陆家军鲜血的乌苏旌旗飘扬凉州上空,世人这才意识到乌苏卷土重来。
朝廷慌了阵脚,可是陆健远在西南,边境各地听闻西北被打开一个口子亦是虎视眈眈,是陆允之自请陈言,愿领兵抵抗乌苏。
国难危机,众多大臣不断请奏让陆允之披甲挂帅。就在乌苏就要进一步压境时,景文帝终于下旨,陆允之得以重回战场。
与以往不同,一同前去的不止威龙营五千士兵,还有个阉人监军尚忠。
顶着朝廷的猜忌怀疑和百姓的希冀,陆允之一路北上,所向披靡。
乘胜追击行至蛮川,将乌苏打退至老巢,至此百姓重获安宁。
陆允之立下赫赫战功,威龙营士兵却与陆家军起了冲突。
威龙营的人觉得乌苏不堪一击,陆家却连折两位将领,讥嘲陆家军徒有虚名,更有甚者传出谣言陆家战败是因为将领通敌叛国!
于是谣言四起,双方矛盾丛生。
军中耳目众多,不久便传入景文帝耳中。萧穆心下怀疑更甚,已然动了杀心,却又想留个清军治国的好名声,只得下旨所有人不得诋毁功臣,暂时停了陆家的治军权,命尚忠彻查此案。
历时三月,案情水落石出,通敌叛国一事实乃空穴来风,是为他人构陷,斩首几个传出谣言的人此案应算了结。
事情安定,尚忠抽调人马回京复命,不料途中却惨遭杀伤,死得悄无声息,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陆家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仅凭几句谣言,皇帝根本奈何陆家不得,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偏偏陆家与乌苏周旋多年,是抵御乌苏的最佳人选,若是动了陆家,西边危矣。
更枉论陆家几世忠良,此举会寒天下忠士的心啊!
于是皇帝再次出手,对陆家稍显惩戒,收回之前原本陆坤手中虎符,陆坤和陆鸣之的部下全部召回上京,分散在上京威龙营和禁军各处,重整西北军。
表面上陆允之成为新的驻军统领,实际抽调威龙营副帅程野,手握虎符掌握实权。
通敌叛国的罪名压在每个陆家人心头,满门忠烈宁愿死也不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可三年过去,不管是蛮川之战还是尚忠之死都毫无头绪,案情就此压下,成为上京和西南军中的禁忌。
这三年来,陆骁没有一天不想为陆家正名,可一人之力太过单薄。萧穆的疑心病愈发重,自己又远在上京,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监视下,他必须借助外人之手撕开皇家伪善的面纱,还陆家一个清白!
萧晏舟出现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