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参加晚宴,不能太随意,蓝茵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涂上了红色的口红,平日里她走的都是人淡如菊气质风,底子太好连妆都不化,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今天她把海藻般的头发盘了起来,戴着白色的珍珠耳饰,一袭黑色长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饶是在门口等候的萧亦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艳。
蓝茵虽出身于放逐之地,但她的美貌和气质就是放到整个帝都,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萧亦一直都觉得蓝茵很美很美,并且她不只是美,她还很灵动,开心时的笑容,伤心时的眼泪,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灵气。
她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好,情绪感染力也很强,即便她不喜社交,对人也并不算热情,但却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和力,每个人在她身边都感到很舒服,接触过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好女孩。
并且萧亦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蓝茵真的是这样,她的生命蓬勃而向上,有着无尽的活力,善良却又不软弱,坚韧却又随遇而安,她像太阳花一样,让人觉得平静又快乐。
即便偶尔有些暴力,解决问题也讨厌麻烦,喜欢简单粗暴一点,在放逐之地时经常一边红着眼眶掉着眼泪,一边痛扁那些欺辱她的人渣,但萧亦还是觉得她善良可爱,性格好,只要不触及底线,蓝茵从不会下死手,也从不记仇,再大的事,都不会影响她晚上呼呼地睡觉和一天三顿吃饭。
秦梦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秦梦心里担负的太多,也太隐忍,活的太过痛苦,让人忍不住怜惜,忍不住心疼,又心生敬佩,她是一个坚韧又优秀的女人,也是让萧亦无比深爱敬重想要守护的人。
萧亦很清楚,如果让自己在秦梦与蓝茵之间做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秦梦。即便蓝茵与蓝父对自己有莫大的恩情。
萧亦十岁那年流落放逐之地,在那里苦苦挣扎生存了一年,寒冬中冻僵在雪地里,是八岁的蓝茵发现了他。
他发着高烧,恍恍惚惚中看到一个女孩向他走来,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他听到那个女孩自言自语道。
后面他就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看到这个小女孩艰难地在雪地里拖着他行走,一边走一边和他说着话,“哥哥,不要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等再次醒来就是两天之后,蓝父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三个人就这样一直相依为命。
蓝父是个才华横溢又正直的人,他教会了萧亦和蓝茵许多,两个人一边艰难求生,一边跟着蓝父学习。
蓝父常说萧亦有着一股傲气,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而蓝茵有一丝懒气,胸无大志,什么都藏几分不喜欢拔尖,吃饱喝足就是最大的快乐。
这样的两个人其实很合适,萧亦对蓝茵也是有感情的,有过懵懂和心动,曾经也以为是爱,直到遇到了秦梦,萧亦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爱。即便秦梦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他也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每次看到秦梦,他都想要靠近她,守护她,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蓝茵把手伸到萧亦的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呢?”
萧亦收回了眼中的情绪,开口说道,“茵茵,你今天很美。”
蓝茵一听,委屈地眼泪又想往下掉,强忍着说,“嘴甜也没用,你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就去离婚。”
萧亦看她难过,心里也不太好受,捏了捏蓝茵的脸颊,牵起了她的手,罕见地说起了情话,“茵茵,不离婚好不好?我舍不得你的。”
蓝茵正委屈着,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生气,“萧亦,我不是你哄两句就妥协的人,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蓝茵松开了他的手,仰起头,墨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萧亦,瞳孔中似有萤火,带着醉人的光亮,认真地说道,“你把我当妹妹,那我以后也会只把你当哥哥。萧亦,你可以不爱我,但我的丈夫不能不爱我。”
萧亦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酸楚,语气有些低沉,“我可以同意离婚,但必须等到孩子满月之后。”
蓝茵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本意是更希望快刀斩乱麻,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
萧亦看出了她的犹豫,紧接着说道,“你怀着孩子,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我马上可能会再晋一级,现在离婚,风言风语传出去,我怕有变数。”
蓝茵听罢,点了点头,“我再考虑考虑吧。”
萧亦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蓝茵是关心自己的,这么说十有八九就是同意了。
萧亦在去皇宫的路上给蓝茵讲了很多皇室宴会的注意事项,然后把她送到皇宫晚宴大厅的门口就离开了,这是女士晚宴,他进去不太合适。
蓝茵看他走远了,才百无聊赖地踏进宴会大厅,大厅里金碧辉煌,穿着晚礼服的女士们举着红酒香槟相互交谈,侍者来回穿梭,神态谦卑,竭尽努力地服务好每一个贵客。
蓝茵刚一进去,大厅里就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有些疑惑,难道是大着肚子比较显眼?
蓝茵一向心大,没有再过多理会众人的目光,礼貌地笑了笑,就向着远处的甜点区走去。
从蓝茵进来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她是那种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的美貌,精致美丽地让人惊艳,移不开目光,却又没有攻击性,气质清冷淡雅,像青花瓷一样带着古韵,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岁月静好,与世无争,微微一笑,就像轻风吹过了山峦,扬起漫山灿烂的梨花。
“她是谁?”有人偷偷地打听道。
见过蓝茵的人不多,但不少家里孩子在帝国大学上学的人,是知道她的。蓝茵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不少学生都很喜欢上她的课,她的知识面很广,知道的事情很多,偶尔还有点小幽默,讲起课娓娓道来,悦耳动听,特别有趣。
“帝国大学的老师,帝卫军上将萧亦的妻子。”有人回道。
“出身于放逐之地的那个萧亦?”听到萧亦的名字,有个女士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漂亮的姑娘,嫁给那个贱民出身的泥腿子,真是可惜了。”
旁边的好友用胳膊碰了碰说话的女士,提醒她慎言,萧亦现在深受皇室器重,还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同窗好友,若是得罪了他,被随意网罗个罪名,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姑娘叫蓝茵,也是放逐之地出来的。”右边知道蓝茵底细的女孩也参与进了两人的对话。
听到这句话,本对蓝茵有好感的女士嗤笑了一声,“也是贱民啊,可惜了这副好模样。性格看起来不错,要是贵族的单身小姐,娶来当儿媳妇倒也未尝不可。”
“你可别说了,那个姑娘肚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是贵族,也不可能当你儿媳妇。”之前提醒她的女士,再次阻止了自己的这位老友的口无遮拦。
蓝茵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和讨论,在安静的甜品区落座,拿起了一块草莓蛋糕,慢悠悠地吃了起来。还没吃两口,就听到了一个让她熟悉又无奈的声音,“小垃圾,好久不见。”
蓝茵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走过来的卡帕,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甜点。
卡帕长相精致可爱,溜圆溜圆的大眼睛总是忽闪忽闪,一张漂亮的娃娃脸,神情却带着娇纵,扬着下巴,背着手专门又绕到了蓝茵面前,“哭包,长胆子了,不知道见到本公主要下跪行礼的吗?怠慢皇室,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拖下去?”
蓝茵现在是百分之百确认这次是卡帕加的邀请函,想找自己麻烦,几年不见,性子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恶劣。
蓝茵对付卡帕向来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充分发挥自己的绝佳演技,眼眶瞬间一红,神情委屈,捂着肚子异常艰难地站起来,额头冒出了一些细汗,然后颤颤巍巍地想要跪下去。
“算了,你坐着吧。”卡帕语气有些不耐烦,天天像个兔子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每次欺负她都让自己既开心又带着莫名的负罪感,“可真够没良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蓝茵慢悠悠的坐下,继续拿起刚才的甜点开始吃,好像没有听到卡帕的话。
卡帕有些生气,拽住蓝茵的手腕,“我还没收拾你呢,你倒闹上脾气了,是吧?”
蓝茵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又喝了口果汁,拿起纸巾静静地擦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看拽着她的卡帕,只是装作有些委屈地说道,“五年前你把我推到河里,我差点被淹死,最后在医院整整躺了两个月,直到现在晚上都会做噩梦。”
卡帕听了蓝茵的控诉心里有些别扭,抢过她手里的纸巾,把她的肩膀转过来面向自己,“小垃圾,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久了,竟然还记着本公主的仇?”
“我叫蓝茵。”蓝茵看着卡帕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卡帕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啊,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如果你想要和我做朋友,首先要学会喊我的名字。”蓝茵故意说着这些话,隔应卡帕。
“我为什么会想要和你一个贱民做朋友?”卡帕觉得被蓝茵的想法冒犯到了,音量陡然增大,急切地反驳道。
蓝茵神色中闪过一丝受伤,声音有些清冷,“如果不想做朋友,就不要招惹我,我怀着孩子,现在经不起你的恶作剧折腾。”
“谁说本公主要折腾你了?我不过是来逗逗你。”卡帕有些急眼,跺了跺脚,蓝茵总是自以为是地说一些话,然后让她心梗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