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晋淳犹豫着,眉头紧皱。
姜薇竟然怒了,破口大骂慕晋淳:“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骏儿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你心中到底有没有骏儿?!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王后?!”
慕晋淳与姜薇是青梅竹马,早已看惯姜薇发疯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骏儿误食药物……此事不能怪楚嫣然。”
姜薇抓住慕晋淳的衣襟一角,竭嘶底里地吼道:“无论如何,是她害死骏儿的!我要她死!你必须马上将她赐死!如果你不将她赐死……我就……我就亲自动手!”
姜薇怒吼一声,冲向楚嫣然,死命掐住楚嫣然的脖子。
“住手!”
姜万年极具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薇浑身一震。
姜万年大步走进房间,先是走到床边探看慕骏越发紫黑的脸庞,再是扭头,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满脸鲜血的楚嫣然,最后才走到桌边拿起桌面上的药瓶……姜万年站在门外多时,已然听见楚嫣然说的话。
姜薇哭喊着跑到姜万年身旁,双手拉着姜万年的手臂,哭喊着说:“爹爹!骏儿死了!骏儿被楚嫣然这个妖女害死了!”
楚嫣然从未想过,相貌平庸的她,也有被称之为“妖女”的一日。
姜万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姜薇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地说:“爹爹!你赶紧让大王下令,杀了楚嫣然,以慰骏儿在天之灵!”
姜万年猛然看向慕晋淳。
慕晋淳眼底划过一丝恐惧,清清嗓子才说:“此事……似乎不能归咎楚嫣然。”
姜万年愤然别过眼,“事已如此,杀了楚嫣然也无补于事!当务之急,是要护住骏儿最后的颜面,切不可让这般丑事传到宫外!”
姜薇凶狠地瞪着楚嫣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怒气,“将楚嫣然杀了,一了百了!”
楚嫣然不敢开口求饶甚至不敢呼吸,恐惧的眼泪混着鲜血悄然落下……楚嫣然深知,无论她求饶与否,结局都一样。她的命,早已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慕晋淳屏住呼吸,沉默着,等待姜万年发话。
慕晚潇此时开口:“骏儿贵为王子,楚嫣然的父亲楚千荣又刚晋升。如果骏儿与楚嫣然突然一同去世,怕是会引起诸多猜测。逝者已矣。如今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快刀斩乱麻,对外宣称骏儿急病去世,至于楚嫣然……楚嫣然痛失夫君,自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日日于佛前祈求骏儿早登极乐。”
姜薇咬着牙说:“让她削发为尼,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她死!”
慕晚潇看向姜万年,“姜将军三思。”
姜万年咬了咬牙,“就按照王爷所说的办!”
姜薇尖声哭喊:“爹爹!”
姜万年轻拍了拍姜薇的手背,痛心疾首地说:“骏儿身死,我也同样悲痛欲绝……但是……骏儿向来孝顺,定然不愿我们伤心。”
姜薇紧紧拉着姜万年的手不放。
竭嘶底里地哭。
撕心裂肺地哭。
一直哭到嗓子发哑眼泪流干……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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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一片死寂。
天空既无星月亦无流云,就连一丝夜风都没有。
世间万物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轻举妄动。
静默地让人心生不安。
慕晚潇派人到鸾凤宫告知落薰,他今天不回王爷府,让落薰随傅嬷嬷回王爷府。
落薰选择留宿鸾凤宫,明日再与慕晚潇一同回王爷府。
“落薰姐姐……”慕汐惜躺在床上,握紧了身旁落薰的手,“我害怕。”
“害怕什么?”落薰枕着左手,侧身看着慕汐惜。
“哥哥……是不是……死了?”慕汐惜伤心地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大概是吧。”
落薰心想:慕骏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早就该死了!
却见慕汐惜满脸伤心。
落薰疑惑地说:“你与王子殿下感情很好?”
“哥哥极少踏足鸾凤宫,我很少碰见哥哥。”
“偶尔碰见王子殿下的时候,他对你态度如何?”
“哥哥通常不理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无论哥哥如何待我,他终究是我的哥哥啊……”慕汐惜又再伤心地吸了吸鼻子,哭了。
“傻瓜。”落薰抬手为慕汐惜拭去脸上的泪,“不要哭了。”
“落薰姐姐,你有哥哥吗?”慕汐惜抽泣着问。
“没有。”
“姐姐或者妹妹呢?”
“我有一个妹妹……”
“真的吗?”慕汐惜扑闪扑闪着清澈的眼眸,“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落薰笑着,用食指刮了刮慕汐惜的鼻子,“小白兔。”
“……我?”慕汐惜眨着懵懂大眼。
“你不是叫我落薰姐姐吗?既然我是你的姐姐,你当然就是我的妹妹了!而且……我一定会很疼你这个妹妹的!”
“落薰姐姐会比哥哥姐姐对我好吗?”
“那是当然!”落薰故意瞪大眼睛,详装生气,“慕苑澄跟慕骏对你一点都不好!拿我跟他们相比,简直是在侮辱我!”
“落薰姐姐生气了?”慕汐惜怯生生地问。
“是的。”
“落薰姐姐不要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慕汐惜双手合十地道歉,“落薰姐姐对不起。”
“要我不生气也行……”落薰嘻嘻笑,“你不要再为慕骏的死伤心,我就不生气。”
“可是……”
“我要生气咯!”落薰翘起双手。
“哥哥终究是我的哥哥,哥哥死了,我如何能不伤心?”
“一夜。”落薰竖起一根手指头,一脸大度,“我让你伤心一夜。明日开始,你不许再伤心。从今以后,你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知道吗?”
慕汐惜乖巧地点了点头。
落薰抬手摸了摸慕汐惜的小脑袋瓜,安抚道:“早点睡吧,姐姐今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