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年还想说话,张大嘴巴,却一口气提不上来地咳嗽连连。
容鸢开口:“来人。”
数之不尽的黑衣人如同暗影,以惊人的速度闪现大殿。
容鸢下令:“把姜薇推到城门外。”
黑衣人当即上前,拉起姜薇。
姜薇欲要大呼大叫,却浑身无力,只能气若游丝地低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容鸢看着满脸泪珠的姜薇,声音如冰:“当初,我也是这般求饶的。我清楚记得,你那时候在笑。”
姜薇哀求:“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容鸢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放心吧。以我对北疆长胜君的了解,他会直接把你剁成肉酱……不会太痛苦的。”
姜薇瞪大的眼珠差点脱落,大呼救命,却无人能救她。
容鸢对黑衣人动了动手指,意思是——把姜薇拉出去。
黑衣人拖着姜薇往外走……
容鸢看着姜薇的背影,失神地喃喃:“姜薇,再也不见了。”多年的嫉恨,终于画上句点了。
姜万年看着姜薇的背影,无力锤着地板,老泪纵横。非因失去爱女,而因势力削弱。
容鸢却回目,看着姜万年说:“无须扼腕。你们很快就会在黄泉路上重遇。”
姜万年的老泪骤然凝固,怔怔地看着容鸢。
容鸢用视线扫了扫姜舷,慕苑澄……
容鸢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姜舷吓尿了。
慕苑澄吓傻了,吓得缩成一团,惊恐成一团。
慕晋淳伸手欲拉容鸢。
才一伸手。
慕晋淳整个人掉下了椅子,摔在了地上。
容鸢毫无悔疚,眼神坦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慕晋淳。
慕晋淳总是清亮的眼睛泛起一丝浑浊的黄,泪流满面,用眼神哀求着容鸢。
那般深情。
如同小孩渴望地看着人世间最甜的蜜糖。
却又那般苦涩。
只因蜜糖里面掺着致命的毒药。
容鸢悄然坐在慕晋淳身旁,一如从前在花前月下、共享星月那般席地而坐,相互偎依。
“晋哥哥。”她低唤。
“小花……”慕晋淳感觉身体里面有一只疲软的妖怪、在极力吸取他的力气,“一切只是误会。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你……小花……给我解药吧。”
“你知道吗?”容鸢抬目看着慕晋淳,却又不是在看慕晋淳,“回到南域之后,我无时无刻都想着北疆长胜君。不是思念,是忘不掉。他就是挥之不去的烙印,刺在我的心上,横在我的脑海。我逃出了北疆,我却也永远困在了那里。”
“都过去了……”
“从未过去。”容鸢捂住心头,“我的心忘不了,我的身体也忘不了。在北疆的日子,我每天都很痛……每天都有更新鲜的痛,每天都有更痛的痛……在北疆那段炼狱般的日子,我一直都思念着你。我想再见你,哪怕只是一面。想着想着,我的身体痛,我的心更痛……”
“小花……”
“为何你那般狠心?为何你那般狠心地把我送给北疆长胜君?”许久没有落泪的容鸢竟湿了眼眶,“晋哥哥……你知道连牲口都不如的日子,有多么可怕吗?你知道被男人不分昼夜地肆意糟蹋,有多么痛苦吗?不是一个男人,是数之不尽的男人。不是一日,是一日复一日。”
容鸢的眼泪滴在地上。
地上的灰尘瞬间溅开,躲开容鸢的泪。
避之则吉。
就连灰尘都嫌弃她。
最肮脏的不是肮脏,是连肮脏都嫌弃她。
她仿佛又回到北疆后宫……在那里,她若哭了,那些男人会更加兴奋地折磨她……容鸢被泪水烫到般火速抹去眼泪。
慕晋淳听着容鸢的话,脸色铁青,泪如雨下。
容鸢真羡慕慕晋淳,羡慕他能痛快哭泣。
“小花……”慕晋淳无力搂住容鸢,抽泣道:“都过去了……能忘掉的……假以时日……能忘掉的。”
“无法。”容鸢泪红的眼眸凝视慕晋淳,“唯有死,才能真正解脱。”
“小花……”慕晋淳眼泪骤停,“不要……”
“我曾给你多次机会。”容鸢微微地渗出汗,那般绝美的人儿,就连流淌的汗水都散发馥郁的馨香,“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你的爱,一文不值。”
“不是的……”
“你就是姜家的走狗,一只懦弱的走狗。而我……”容鸢自嘲,“我居然爱上一只走狗。”
“小花!”
“回到南域,回到你的身边,我无比幸福,却又无比恶心。我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两个我,一个深深地爱着你,一个深深地恨着你。浓烈的爱与强烈的恨,矛盾地日夜煎熬着我。”
“我是真的爱你……”
“你何尝不是矛盾的?你说爱我,却又纵容姜薇等人多年来明里暗里欺负我。你说爱我,却又打着开枝散叶的旗号跟其他女人日夜缠绵。你说爱我,却又毫不犹豫地把我们的女儿送给北疆长胜君。你说爱我,却又坚决要为姜薇而战,丝毫不管我会否伤心难过。”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慕晋淳无力握住容鸢的手,容鸢的手比他的还更冰冷,“如今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改的。我们以后还有无数的日子……”
“没有以后。”容鸢抽回手,抽回身子,柔情却又冷漠,“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爱你太累,太痛,太苦了。你我今生缘尽,来生不见。”
容鸢从发髻抽出一根异常尖锐的金钗。
双手紧握金钗。
容鸢用尽全力将金钗刺向慕晋淳的心脏……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