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的回答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撞击在慕晋淳心上。
慕晋淳的身体随即一阵阵地抽搐,口腔里面满是酸楚的唾液。
慕晋淳惊慌失措地叫喊:“我……我不想死!”
容鸢却笑了,“你该死。我本想把你的心挖出来,好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如今……”容鸢看了一眼破碎的金钗,“罢了。反正。你很快就会毒发身亡。你死了,一切就都好了。”
窗外。
大片大片的扶桑海棠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仿佛一场碎了的雪。
大殿之内。
鎏金香炉里面的香料燃尽,再不见青烟或红烟。
慕晋淳的身体不断地发僵,嘴角一阵阵地渗出血丝。
容鸢苍然一笑。
移目。
容鸢对落薰说:“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所作所为……慕晋淳以及姜家党羽却实在死不足惜……我也知道,只要不被认可,即便做了天大的好事,也是罪人……无所谓了……反正,我只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毒妇……这种肮脏龌龊的罪行,就让我一手包办吧……至于北疆长胜君……只能靠你了。”
说着。
一道鲜血从容鸢的嘴角划下。
“娘亲!”落薰震惊地抓住容鸢虚弱的肩膀,“你没有吃解药?!”
“嗯……”容鸢笑了,一口黑血趁机涌出,“终于,可以解脱了。”
“不要!”
落薰搂紧容鸢。
扭头。
落薰看向带头的黑衣人——苍夜来——大喊:“赶紧给娘亲解药!赶紧的!”
苍夜来走到落薰与容鸢身旁,平日里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爬上了泪星。
苍夜来沙哑着声音对落薰说:“主子旨意已决。”
容鸢抬目看着苍夜来,气若柔丝:“从现在开始,落薰才是你们的主子。从今以后,落薰就是净族族长。夜来,你一定要好好辅助落薰……知道吗?”
苍夜来重重点头,哽咽道:“遵命!”
“娘亲!”落薰手足无措。
“我不配当你的娘亲……这辈子,我的爱恨都被这个男人占了去……我不愿靠近你,也不愿让你走进我的内心……不愿疼你,也不愿你爱我……我对你这般冷淡……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爱的娘亲!”
“还有一件事……”
容鸢轻轻拉着落薰的脖子,把落薰的耳朵拉到她的唇边。
低声……
耳语……
落薰不可置信地抽着气。
说完。
容鸢一脸释然,呼了一口气,撇眼,深情又悲恸地看向慕晋淳。
慕晋淳惊悚地瞪圆双眼,嘴角挂满稀的浓的血浆,根本没有察觉容鸢在看他。
“晋哥哥……”
容鸢无力低唤。
慕晋淳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眼睛开始发白。
“小花的晋哥哥……再也不见了。”
容鸢心力交瘁地闭上眼睛,一双手垂了下来……
断气了。
“娘亲!”
落薰紧抱容鸢。
此时。
慕晚潇冲进大殿,听着落薰的“娘亲”,震惊地看着满殿东倒西歪的人。
震惊过后。
慕晚潇快步走到慕晋淳身旁。
“王兄!”
慕晋淳的耳朵依稀能够听见慕晚潇的声音,激动地伸出双手去抓慕晚潇想要求救……双手一动,便断了气。
慕晚潇抱住霎时没了气息的慕晋淳。
悲恸与震惊排山倒海般扑向慕晚潇。
落薰紧紧抱住容鸢,紧咬嘴唇,强忍眼泪,眼泪却仍止不住地崩流,眼泪的咸和鲜血的腥混合在一起、塞满落薰的嘴。落薰死死紧紧地抱住容鸢,凝眸看着容鸢绝美的脸庞,看着她的眼泪划过容鸢绝美的脸庞……
从小到大。
落薰乖乖练武,乖乖完成一切“主子”吩咐的事情,就是为了能见一面容鸢——她的娘亲——尽管娘亲不在身边,她对娘亲的渴望和深爱,却如同呼吸般坚定存在。
几个月前。
她终于有机会见到她的娘亲。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当时内心多么激动,多么兴奋,多么复杂……
数月光景。
匆匆数面。
娘亲就永远离她而去了。
此时此刻。
她感受到的是切肤之痛,是锥心之痛,是刮骨之痛,就连呼吸都有一种粉身碎骨的痛。
落薰抬起眼皮,扫了一圈殿上其他人——不管容鸢此举是错是对,容鸢认为该死的人全都死了——那么,到底,置容鸢于死地的,到底是爱,还是恨?
娘亲。
她最爱的娘亲。
她执迷不悟、可怜又可悲的娘亲。
永别了,娘亲。
落薰抱紧容鸢,犹如锋利的刀刃划过喉咙般、仰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哀鸣。
慕晚潇看向落薰,痛问 :“到底发什么事情了?!”
“说来话长……”落薰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来,反问:“城门外情况如何?姜薇是否已经落在北疆长胜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