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熟不熟有什么关系,这是救命呀大哥。” 吴华不由江安佑分说,指着桶,“你拿桶去外面打水加到锅里,然后看看火,再加根柴,做完了,到屋子外面拿扫把扫一下地,把桌上灶上那些臭掉的东西都丢掉。”
“我?我干嘛要帮你做这些?” 江安佑满脸不情愿,眼睛瞪得老大。
“这可不是帮我,是帮她。” 吴华摊开手,一脸无奈,“要么你来洗这老家伙,我来烧火提水。”
“算了,不和你计较。” 江安佑看那老人痛苦呻吟,实在可怜,便不情不愿地拿着桶出去了。
这间屋子不大,还被这老人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破烂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怪癖,断了的牙刷,破了的水杯,用过的浴帽,吃剩的半个馒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捡不到的…… 江安佑几乎是闭着气把这些东西清理出去,装了满满三大箩筐。他刷厕所时,心里郁闷极了,一边刷一边嘟囔:“我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一会回去不知道要用多少沐浴露洗澡。”
“诶呀,我们的大明星居然刷厕所,我没有看错吧。” 吴华那调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我现在满身都臭得要死,不知道这老人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洗过这个厕所。” 江安佑没好气地回道,手上的刷子用力地刷着。
“小伙子受累了…… 那厕所上次洗还是上次…… 吧” 老太婆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呀,老人家动不了好些时候了,谁知道还有人兜底给刷厕所。” 吴华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调侃。
“喂,他是你什么人呀,怎么弄成这样。” 江安佑好奇地问道,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吴华。
“一个孤寡老人,老伴早死了,有个儿子,跟死了没区别。” 吴华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怎么不去养老院?” 江安佑满脸疑惑,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刚刚我说错了,她那个儿子跟死了还是有区别的,要是没有她儿子阻挠,她住养老院也好过在这里烂掉。” 吴华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给老人换药。
“为什么?” 江安佑追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吴华。
“不是有老年补助嘛,像这种没什么钱的老人的政府救助金都要上交养老院的,他儿子不愿意,他儿子还指望着她那几个钱买酒喝呢。” 吴华说着,把江安佑手上的刷子拿过来,三两下刷起来,“大明星,等你刷好,太阳都落山了。”
江安佑听了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感叹,听吴华又在揶揄他,回道:“要你管。” 他靠在厕所门框边停了一会又说道,“你为什么要管她?”
“我不管她,你看她那样,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吴华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江安佑上下打量着吴华,满脸怀疑。
“我什么风格?” 吴华挑眉看着江安佑,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见死不救的风格咯。” 江安佑毫不示弱,直直地盯着吴华。
“喂,我可不是这样的。” 吴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昨天那老太婆自己有儿有女,她不想累着自己儿女又不想花钱,总让大冤种做免费劳动力,我干嘛管她,有些人她想得到的不是生命必须的,他们想得到更多,他们贪婪,我为什么要为贪婪的人类买单。” 吴华用水冲了一下地,然后洗了个手说道,“好了,老东西的褥疮我上了药,被子全部换干净的了,她腿上的伤大概也要好了,能下地就没事了。我得回去洗洗,你去哪?”
江安佑还在思考他刚刚那席话,被问到,便脱口而出:“回酒店。” 但突然想起来他就是来找吴华问他爷爷的事情,便说:“不是,我有事情找你。”
“我可帮不上你,昨天不是说了吗?” 吴华边说边往外走,头也不回。
“是另外的事。” 江安佑一路小跑,跟着吴华,也顾不上回酒店洗澡了。
“什么另外的事,你就别跟着我了,我都要社恐了,我帮不上你。” 吴华有些不耐烦,加快了脚步。
“关于你爷爷的事情。” 江安佑忙道,“你爷爷是叫吴方徳还是吴方才?”
“我大叔公叫吴方德,我爷爷叫吴方才,你怎么知道?” 吴华狐疑地望着江安佑,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
“你听过吴方竹这个名字吗?” 江安佑紧紧盯着吴华,眼神里透着期待。
吴华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家人的名字?吴方竹是我爷爷的妹妹,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姑奶奶。”
两人已经走到吴家老宅前,江安佑卖着关子,说道:“喂,你以前的家是这里哦?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华无奈地打开门,指了指堂屋的椅子,说:“你坐一下,我先去换衣服。”
江安佑四处打量这个家,板壁用黑漆漆着,颜色很陈旧,神龛上有张带框黑白照片,他走近一看,发现并不是照片,而是铅笔画的一幅人物肖像,看样子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般放在神龛上的照片都是故去的人,他猜想这个人可能就是吴华的爷爷吴方才。
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了,看起来家徒四壁,神龛边的过道透出光,过道通向屋后阳台,他从那道门走出去,豁然开朗,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斜斜地照着阳台的窗户,吴华正好逆着光从卫生间出来,满身湿漉漉的,正在擦头发。
“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放下胳膊,把毛巾拿在手上,眼神里透着疑惑。
江安佑用手挡了一下光,看清面前的人,顿时呆住了。只见走过来的是个面庞干净的青年,下颌的线条很秀气但又绝不阴柔,淡色的嘴唇和皮肤的颜色恰到好处,一双眉目和这张脸配在一起,称得上英俊。
“喂?” 吴华被他看得发毛,走近他,挥了挥手,“你干嘛呢,这么盯着我。”
江安佑感觉心脏剧烈跳动,眼睛没法从吴华脸上移开。
“你…… 你?”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我怎么?” 吴华突然想到什么,摸了一下下巴,笑道,“刚刚刮了个胡子,怎么这就不认识了?你不会是脸盲吧。”
江安佑立马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镇定心神,说道:“吴方竹是我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