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听我说感兴趣,就找来针线给我现场比划,兴致勃勃拉着我展开教学,扯出我身量大致需要的织布做出样衣,接着便是秀技术展现针法的时刻。
“刺绣还是有些技术难度的。”
与嘴上说的不同,她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的穿|插,指头翻飞间,布料上轻易就出现了活灵活现的白羽毛图案。
动作行云流水极具美观性,让我看了惊叹不已,并且觉得自己立刻看会了,还大胆放远想法制定目标——绣荷包。
我的想法很简单,先拿小的练手。
虽然针线活中我目前只碰过针灸,但不妨碍我认为其中触类旁通产生的盲目自信心。
大家都是针,除了针灸的针没孔,其余都是一样的,绣个荷包不在话下,小意思啦。
杨婵听完没有打消我产生的积极性,含着笑跟我说下针时要小心些。
接着配合地裁了一块我想要的紫色布料,边框框住,方便我绣线。然后教我基础,怎么穿针引线,有耐心地跟我说新手入门好绣花的几个花纹供我挑选,我非常自信地选则梨花挑战难度,手把手教我怎么搭建图形,怎么收尾。
于是我就愉快出师,拿起绣布准备大展身手,绣出一番事业。
杨婵在一旁守着我入门。金色的绣线一来一回非常的简单,我放松想刺绣果然不难,的确是个很好消磨时光的好活动,天上织女施法术引天线,地上纯消磨时光于是手动穿针引线。
下一秒银针穿透紫色布料时,我顿感指尖一痛的嘶了声。
——啊,就是纯手动有被扎的危险性。
杨婵立刻探头,关心道:“扎到手了?”
等我将手挪上来,还没等我细看,便被温软的双手接去,拿手帕轻点出血口,轻柔地安抚好后,杨婵温柔叹气:“下次要小心点,刺绣得慢慢来,不能着急。痛不痛?”
本不想说痛的我被香香软软的味道勾了魂,字词都到嘴边被硬生生改了口,垂下眼睛,委屈地瘪了瘪嘴说:“有点痛。”
杨婵捏了捏我的手。
我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梅山意兴阑珊了,因为那是一群和尚,一点都不香,还粗犷不温柔,还要与杨戬斗智斗勇,不仅试探提防,还辣我,呆得还不如在被称为不正经的花柳之地被人哄得开心。
杨家兄妹合起伙来软硬兼施想我留下来,但是能被温温柔柔哄着对待,我觉得这一个月我呆得心甘情愿。
我恋恋不舍从温柔乡里抽出手,倔性子又重新上来不信邪地再次投入征服刺绣的大业中。
别说,短短一炷香,我被扎了不下十回。
但可能因为有点准备,没像第一次那样扎出了血。等我磕绊着绣出了一朵歪七扭八的梨花形状,杨婵看完顿了一下,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夸我有天赋,我被夸得飘飘然,再接再厉的一整个下午绣完了这朵梨花。
属实是丑,神形压根没有,唯有颜色沾边的告知人是梨花。
在旁边着手绣衣的杨婵默了默,眼睛都不眨道:“的确,但姐姐是第一次刺绣,能绣成这样已经比一般人有天赋了,不要气馁。”
于是我又被哄得开开心心起来,绣起第二朵梨花。
自力更生,使唤着纸人做饭,吃掉了晚膳,跟杨婵告别后,睡到专门打扫出来的房间睡觉,杨婵害怕我绣得走火入魔,还特地让我早点睡觉。
但我被刺绣小妖精勾了魂,不信精进不了自己手艺,背着温香软玉熬了个通宵,等被针扎了一整晚,把紫布都绣满梨花后——
不得不认请一个事实,刺绣不能速成。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被针扎的都是拿针之人。
付出精力与结果压根不对等。
气煞我也。
再也不刺绣了!
我郁闷地把自己砸进被窝中,委委屈屈的闭上眼睛,拿被子给自己蒙上头。
被针扎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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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起着安抚作用。
对我来说是这个效果,悠扬的口琴声穿透森林,仿佛阳光的碎片落入人间,鹿鸣呦呦的清脆婉转,树上的鸟鸣灵动俏皮。
我在半睡半醒间醒来望着房顶的木色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模模糊糊间想起,这是华山。
可能是昨晚熬穿了夜,我早上的脑子也不大清醒。
我还幻听到了口琴的声音。
没有休息好的我神色萎靡的梳妆打扮,穿好衣服出门。
开门后,我觉得自己还陷在梦境中,因为口琴声不止没停,还越来越清晰。
是我没听过的曲调。
我跨出房门循着声音想去看看吹曲之人是谁。
等到院子里后,我便见到身着蓝色衣衫,肩背宽厚,头发一丝不苟梳起发髻,戴着镀银玉冠,显得脑袋圆润;即便是坐着放松的姿态,也不忘端正的背影。
以及旁边同样坐着,换上白色衣衫,将头发整齐挽起束上束冠,面容俊逸,眉眼有焦虑,一直盯着内室居住的人影。
见我来了,都满立刻蹭地站起身来:“阿姐……”
口琴声音中断,圆润脑袋转过身来让我瞧见了他的真面目,以及手中合上,木银交杂,阴阳鱼纹的口琴原貌。
是杨戬。
我慢慢吞吞的将短暂交汇的视线挪到都满身上,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原本站原地的都满焦急地快步过来,他担忧说:“阿姐,你怎么受……”
“等等等等等。”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我慌忙叫停,都满被打岔的闭上嘴,我也上前两步拽住都满迎上来的手把他拉到距离偏远的地方。
忘了我受伤,伤口会反馈到都满身上的事情。
我还被针扎了一整晚,比下午还过分的十指都被扎了个透。
相当于都满被连带着无辜看自己的手不时地冒出血珠。
我握着他的手仔细观察上面的伤口,都满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来此的原因:“昨天傍晚开始不知道怎么手突然刺痛流血,一直持续到晚上,我一开始以为是我拿的武器有倒刺,等睡觉的时候还不时地刺痛冒血珠,我才想是主人你受伤了,就找杨戬今天带我来找你。”
手上血孔完美记录我丢脸的全过程。
我眼不见为净把伤口治愈,他斟酌着道:“主人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华山不安全,我还是留下来陪你身边吧。”
我恹恹说:“叫我阿姐。”
刺绣被针扎了一晚上真的好丢撵,我不想说出这个事实。可都满在这种事情上又十分轴,不说明白大概会直接赖在华山。我从交握的手上回看他,心生忽悠:
我一笔带过我被针扎的事实,开始忽悠都满接手刺绣的活。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我想着你要分开去求学,就想着学习刺绣,亲手帮你绣一个平安符,保你福运。奈何我刺绣实在没什么天赋,扎了一晚上都没成功。”
三句话让都满为我感动流泪。
虽然还没哭,但被忽悠地感动握着我的手,直接揽下刺绣重活,发誓道:“刺绣有什么难的,主,阿姐的心意我领了,你不用绣,等我下次来,一定绣一个好看的平安符上来。阿姐的心意被我绣进去就好,这种精细活以后我来负责,阿姐不用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劳神。”
我欣然颔首。
以后都满就是全能的!
“叙好旧了吗?”
杨戬站在拐角处远远地出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他的视线扫过都满,向下瞟了一眼,落在我身上,他轻笑:“妹妹做了早膳,再不吃就要凉了。”